资源简介

世界少年文学名著百部
艾丽斯漫游奇境
[英国] 卡洛尔／原著
艾丽斯漫游奇境 ·1·
目录
导读 2
楔子 3
第一章掉进兔子洞 4
第二章眼泪池 10
第三章集会赛跑和故事会 16
第四章成长的烦恼 22
第五章吃了蘑菇以后 30
第六章猪崽和胡椒 38
第七章疯茶会 47
第八章王后的槌球场 56
第九章假海龟的故事 64
第十章龙虾四组舞 72
第十一章开庭审判了 80
第十二章艾丽斯作证 86
第十三章结尾 92
艾丽斯漫游奇境 ·２·
导读
1862 年 7 月的一个下午，查尔斯·勒特维奇·道奇森带着
三个孩子，划着一只小船在泰晤士河上荡漾。在孩子们的再三
央求下，他信口讲了一个梦游奇境的故事给他们听。后来经过
其中一个叫艾丽斯的小女孩的请求，他将故事写成文字，送给
了她。这篇文字就是《艾丽斯漫游奇境》。
作品以梦幻的形式，将你带入一个离奇的故事中，情节扑
朔迷离，变幻莫测。表面看来荒诞不经，实际上却富有严密的
逻辑性和深刻的内涵，是智慧与幻想的完美结合。吃些东西就
可以长大或变小；小老鼠可以和你一起游泳；毛毛虫和你一般
高；小猪接见公爵夫人的孩子；还有龙跳舞 那里是一个奇
异的世界。
《艾丽斯镜中奇遇记》是《艾丽斯漫游奇境》的姊妹篇。
镜子屋里艾丽斯和象棋国王里的人们共同遭遇着许多事，从钟
背后的老头到花园里会说话的花，从一个骑不好马的骑士到艾
丽斯成了王后。镜子里的世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秘色彩。
两部作品在发表后，风靡欧美，译到国内后也以它离奇的
色彩和诙谐幽默的语言吸引了众多的小读者们。
本书在原译稿的基础上，经过加工润色，对部分结构作了
调整。把一些英语的语言习惯改成了汉语的惯用语，对于国内
的小朋友更具可读性。希望书中的散点思维能给小朋友们更多
的想象空间，更希望这些故事能增加小读者们的想象力，带给
小朋友们更多的乐趣。
艾丽斯漫游奇境 ·３·
楔子
金色的下午，一个童话般的梦，
流水的河边，一段无法说清楚的际遇。
那是一个童年的梦，
梦中的童年，
绚烂得让人眼花缭乱。
姐姐呀，
你为我惊叹了吗？
那虽然只是
一个梦。
艾丽斯漫游奇境 ·４·
第一章 掉进兔子洞
艾丽斯和姐姐坐在河边上，没有事做，便玩弄起小石子。
偶尔，她会瞥两眼姐姐正看的书，那书里面既没有画儿，也没
有对话。“有什么好看的呀？”艾丽斯心里想，“连画儿和对话
都没有。”
于是，她就懒洋洋地在心里盘算着，做个菊花项链吧，可
这么热的天值得为这事儿站起来去摘菊花吗？不知不觉中就躺
在了温和的沙面上了。
一只长着红色眼睛的白兔朝她跑了来。那兔子边跑边自言
自语地说着：“哎呀！哎呀！我一定迟到了！”兔子又从马甲的
兜里掏出一块表，看了一眼，接着又匆忙地赶起路来。艾丽斯
一下子站了起来，因为她忽然想起，以前她可从来没见过一只
兔子子穿着马甲，带着怀表，还拿出来看时间。这简直太奇怪
了。于是她追在兔子后面，跑过了一片田地，正好看见兔子钻
进了一个篱笆下面的大坑。
艾丽斯马上跟了过去，也没想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
兔子洞的前一段向前笔直地伸着，像个汽枪筒，到了一个
地方，就忽然向下拐了过去。太突然了，艾丽斯还没来得及想，
就掉进了一个好像很深的井里去了。
也许是那井太深，也许是她掉得太慢，她掉了好长时间，
长得能让她向四下张望。甚至有空儿去想 ：“一会儿会发生什
么事情呢？”开始，她用力往下看，想知道自己可能会掉到个
什么地方。可下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她就抬起头来张
望井的四壁。那上面是些小柜子和书架，还有一些地图和画片，
艾丽斯漫游奇境 ·5·
疏疏落落地挂在钉子上。她顺手从经过的一个书架上拿起一个
罐子，上面标着：橘子酱。可太令她失望了，那是个空罐子。
她不想把这个罐子扔下去，“也许会砸死下面的人。”她这样想。
所以她还是想办法把它放进了一个更下面的柜子里去。
“啊！”艾丽斯高兴的想，“我摔了这么一大跤，以后再从
楼梯上摔下来可就算不了什么了！家里人一定觉得我胆子真大，
因为哪怕从房顶上掉下来，我也不会吭一声！”
掉啊，掉啊，还是不停地掉。“ 不知道我掉了有多少英里
了，” 她说出声来，“我一定快接近地心了。让我想想 ：那该
有四千英里了，我看 ”这些关于地心的知识是艾丽斯从学
校课堂上学来的，因为没有人能听见现在不是个合适的炫耀的
机会，可练着说说也不错。“ 对，差不多有这么深了，不过，
现在我处的纬度和经度是多少呢？”其实，艾丽斯完全不懂什
么是纬度和经度，只是觉得这两个词读起来挺好听。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上了：“我不知道，会不会一直掉到
地球那边去！也许会掉到一群倒立的人当中，那多好玩儿呀！
对峙地，也许是 ” 这回她庆幸没人听着，她把“对跖地
（对跖地：地球上对跖的地方，英语中指新西兰和澳大利亚。）”
说成了“对峙地”。 “但是你瞧，我还是得问问他们那个
国家的名字。‘请问，太太，这里是新西兰，还是澳大利亚？
’”她边说边像真的一样想屈膝行礼，可在空中正往下掉的时
候行屈膝礼，这实在是很难办到。“‘ 真是个傻孩子，自己在
哪儿都不知道！’她一定会这么想。不行，还是不要问这个了。
也许我能看到什么地方写着：这里是新西兰或者这里是澳大利
亚。”
掉啊，掉啊，不知怎么还没到头儿。艾丽斯就又说上了：
“黛娜今天晚上可要想我了，一定会的！ 那是只多可爱的猫
艾丽斯漫游奇境 ·6·
啊。” “希望姐姐在吃下午茶时，别忘了她的牛奶。黛娜，我
的宝贝，现在我多希望你在我身边啊！可我怕半空中你捉不到
老鼠，不过你可以捉个蝙蝠。你也知道这蝙蝠和老鼠可像了。
”可她马上想起来，“猫吃蝙蝠吗？”这时，艾丽斯觉得困极
了，说起话来，也像是在说梦话似的不清不楚，“猫吃蝙蝠吗？
猫吃蝙蝠吗？”有时就说乱了，“蝙蝠吃猫吗？蝙蝠吃猫吗？”
她觉得自己像是睡着了，还梦见正和黛娜手拉手地走，很认真
地问她 ：“黛娜，老实告诉我，你吃过蝙蝠吗？”正说着，突
然“扑通”一下，掉到了一大堆枯树枝和干叶子上。这一跤终
于摔到头了。
艾丽斯一点儿也没觉得痛，竟然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她抬
头望了望，上面一片漆黑，前面又是一条长长的通道，还能看
见那只白兔在匆匆地赶路。“ 得追上它！” 艾丽斯像一阵风似
地追了过去，正好听到那兔子在拐弯的地方说 ：“哎呀，不得
了，太晚了！” 在艾丽斯拐弯的时候，她离兔子很近了，可一
拐过去，那兔子就不见了。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又长又矮的厅房
里，厅房顶上吊着一排灯。
厅房的四周都是门，可全锁着。艾丽斯从一边走过去，又
从另一边走回来，试过了每一扇门，却没有一扇能够打开，只
好走回到厅房的正中，她很发愁，不知道怎样才能出去。
忽然，她发现了一个三条腿的小桌子，整个都是用厚玻璃
做的。桌面上只有一把小小的金钥匙。艾丽斯马上就想到它一
定是厅里哪个门的钥匙。可是，要么锁太小，要么锁太大，不
管怎么试，就是一扇门也打不开。但当她试第二遍时，她发现
了一个刚才没有看到的低低的帘子，帘子后面有个大约十五英
寸高的小门。她把金钥匙插入小门的钥匙孔里，正合适！这可
太好了！艾丽斯打开小门，发现有一条小洞直通进去，比老鼠
艾丽斯漫游奇境 ·7·
洞大不了多少。她跪下身子，顺着小道往里瞧，里面有一个她
从来没有见过的可爱的小花园。她多想穿过这个通道，到那边
的花园里或清亮的泉水边去玩玩呀。可那小门连她的头也钻不
进去。“即便我的头钻过去了，”可怜的艾丽斯想，“我的肩膀
也过不去，又有什么用呢！我多想像个长筒望远镜似的缩起身
来呀！我想我能做到，只要知道该怎么开头儿。因为，你瞧，
近来发生了这么多出奇的事儿。”艾丽斯简直觉得世上没什么
事不可能发生。
只在小门边上等着似乎没什么用，所以她又回到了桌子边
上。大概是希望找到另一把钥匙，或者找到本教她如何像望远
镜那样可能缩小的书。这回，她看到了一个小瓶子，“ 刚才它
一定不在这儿。” 艾丽斯想。瓶子的颈上扎着个纸签，上面用
漂亮的大字写着：“喝我”。
“写着‘喝我’，真是不错” 。聪明的小艾丽斯可没有那
么冒失。“ 不行，我得先瞧瞧，” 她说，“ 看看上面标没标有
毒的字样。” 因为她读过不少类似的故事，说小孩子怎样被火
烫着，被野兽吃掉或其他一些可怕的事儿，全都因为他们没有
记住大人们教他们的几条简单的规则：像烧红的棒子拿得太久
就会烫伤你；如果把小刀弄到皮肤里太深就会出血。她永远不
会忘记的就是那条：如果你喝了那个写着“毒药”的瓶子里的
水，迟早会发现那水是对你有害的。
可这个小瓶子上并没有标着 “毒药”，所以艾丽斯就大胆
地喝了几口，她发现那水很好喝，像很多种香味混合成的，有
樱桃馅饼的味儿，牛奶蛋糕的味儿，菠萝蜜的味儿，烤火腿的
味儿，太妃糖的味儿，还有烤黄油面包片的味儿。一会儿就把
它喝了个精光。
“多奇怪的感觉呀！”艾丽斯说道，“我一定像个望远镜似
艾丽斯漫游奇境 ·8·
地在缩小了。”怪事真的发生子：现在她变得只有一英尺高了。
她立刻高兴起来，因为她想到现在她的尺寸正好可以通过那扇
小门，过到那个可爱的小花园去了。不过，她又等了一会儿，
看看自己会不会继续缩小，对此她有点担心。“如果我一直缩
小下去，像个蜡烛，到最后，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她边自
言自语，边想象着一支熄灭了的蜡烛的样子，可她想象不出什
么，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
等了一会儿，没什么事情再发生，她决定立刻到小花园去。
可是，可怜的艾丽斯！她走到门跟前才想起，她把小钥匙落在
桌子上了，当她回到桌子旁边去取它时，她发现自己太矮了，
根本不可能够到它。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金钥匙就在桌子上，她
努力想从一个桌腿上爬上去，可玻璃的桌子腿儿太滑了。当她
一遍又一遍地试，一遍又一遍地失败之后，可怜的艾丽斯筋疲
力尽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算了，这么哭有什么用？”艾丽斯厉声地制止自己，“我
劝你立刻住嘴，不要哭了！”她经常给自己提些很好的建议，
虽然她很少照着去做。有时她还会厉害地责骂自己，骂得流出
眼泪来。有一回，因为玩槌球游戏时作了弊，她而打了自己一
个耳光。原来，这个孩子总喜欢装作两个人。“可是现在还装
什么两个人？”可怜的艾丽斯伤心地想，“哎，我的个子这么
小，做一个像样的人都难了！”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被桌子底下的小玻璃盒子吸引住了。
把它打开，里面是一块小蛋糕，蛋糕上用葡萄干写着漂亮的两
个字：“吃我”。“好吧，我就吃，”艾丽斯说道，“如果它
把我变大了，我就能再拿到桌子上的钥匙了；若是它把我变得
更小，我就能钻到门那边去。反正总能过到小花园去，所以变
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
艾丽斯漫游奇境 ·9·
她吃了一小口，就忙着看自己的样子：“变成什么样了？” 她
把手按在头顶上，看看是长了还是缩了，可她诧异地发现自己
竟还是那么大。其实，平常人们吃了蛋糕，不过如此，当然不
会变大，也不会变小。可是艾丽斯遇上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
情，现在倒觉得，若是哪件事情平平常常地发生了，才是又没
趣又无聊呢。
艾丽斯漫游奇境 ·10·
第二章 眼泪池
“越来越奇怪了！”艾丽斯惊诧得一时间连怎么好好说话
都忘了，“现在我长得像个顶大的望远镜伸到了最大！再见了，
我的脚！”当她低头望自己的脚时，发现它们远得快看不见了。”
唉，我可怜的脚啊，现在谁来给你们穿鞋穿袜子呢？我一定办
不到了！我离你们那么远，根本够不到你们了。你们可要照顾
好自己。— — 不过我也得好好地待它们，“艾丽斯心想，“否则，
它们会不听我的话，不去我要去的地方了！让我想想，那好吧，
今天每个圣诞节都买双新鞋给它们吧，一定让它们舒舒服服。”
接着，她又计划着怎样把鞋送去。“得交给送信人，” 她
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送礼物给自己的脚，多有趣呀！那地
址看上去也一定不同寻常：
寄给壁炉附近的地毯上的
艾丽斯的右脚先生，
(及艾丽斯的问候)
哎呀，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
正说着，她的头碰到了屋顶，实际上她现在有九英尺高了。
她拿起小金钥匙，赶快来到通向小花园的门那儿去。
可怜的艾丽斯！现在她最多也只能侧身躺下，用一只眼睛
瞧瞧小门儿里的可爱的花园，再也没有穿过去的希望了。她坐
下又哭了起来。
“你该害臊才对，” 艾丽斯边哭边说，“ 像你这么大个儿
的孩子还这样哭个不停！马上住嘴！你快给我听着，不许再哭
了！”可是她哭呀，哭呀，怎么也停不下来，眼泪流了满地，
艾丽斯漫游奇境 ·11·
在她周围流成了个大水池，差不多有四英寸深，几乎流满了整
个大厅。她止住哭声向这个眼泪流成的水池张望着。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有轻轻的“嗒嗒”的脚步声从远处传
来，就赶快擦干眼泪。原来是那只白兔回来了。他衣着华丽，
一只手戴着羊皮手套，另一只手里拿了把大扇子。他急匆匆地
一路小跑过来，嘴里还念叨着：“哎呀！那公爵夫人呀！哎呀！
我让她等了这么久，她一定气坏了！”艾丽斯这时着急得不得
了，她愿意向任何人求救。当兔子走近时，她怯生生地小声说：
“劳驾，先生。”那兔子给吓了一跳，丢下白羊皮手套和扇子，
逃命似地向黑暗处跑了。
大厅里很热，艾丽斯拾起扇子和手套，边扇着扇子边自言
自语道 ：“啊！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有多奇怪呀！昨天样样事情
还照常运行着。是不是昨天夜里我就开始变了？让我想想：今
天早上起床时还和平常一样吗？我想我能记得，当时就有点儿
感觉不对劲儿，可是，如果我变得不是自己了，下一个问题就
是：我究竟是谁？哎，那才是个难解的谜呢 ！”于是，她把自
己认识的和自己同岁的小孩儿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看看她是不
是变成了他们中的哪一个。
“我敢肯定我不是艾达，” 很自信地样子，她知道，“ 因
为她的头发能系上长长的发卷，而我的头发根本系不起发卷来。
而且，我也一定不是梅布尔，因为我懂许多事，而她，简直什
么也不懂！何况，她是她，我是我。还有 哎呀，全乱成一
团了！让我试试，看还记不记得从前的事。让我想想：四五一
十二，四六一十三，四七一十 唉！全不对了！不过，乘法
表无关紧要，还是来看看地理吧。看是不是还记得，伦敦是巴
黎的首都，巴黎是罗马的首都，罗马是 不对，还是全错了，
我一定是变成梅布尔了。我再来试着背背‘小鳄鱼’那首诗。”
艾丽斯漫游奇境 ·12·
说着，她把手规矩地放在腿上，好像在背课文的样子。她开始
背起来，可她的声音又沙哑又难听，说出的话也与平常大不一
样：
“尼罗河上水湍湍，
小鳄鱼摆着尾巴河边转，
河水流过鳞甲片，片片金光闪又闪。
小鳄鱼咧嘴笑嘻嘻，四只爪子摆开齐又齐，欢迎小鱼
儿来作客，
欢欢喜喜行个礼。”
“我肯定我背得全不对，”可怜的艾丽斯说着又眼泪汪汪
起来，“我真的变成梅布尔了。如果这样，我就非得像她那样
住进那所冷清的小房子里去了，那儿什么玩具也没有，而且，
还得读那么多书！不行，我打定主意了，如果我是梅布尔，我
宁愿呆在这底下！让他们伸下头来叫我‘上来吧，宝贝！’我
会抬头对他们说：‘先告诉我，我是谁？’如果这个人我喜欢，
我就上去；如果不喜欢，我就一直待在这下面，直到变成我喜
欢当的人。”可是，艾丽斯想到这里伤心地大哭起来，“可是我
真希望他们伸下头来叫我呀！你们在哪啊，我一个人孤单地待
在这儿，真难受呀！”
这时，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怎么回事，在她说话的
工夫已经把兔子先生的小白羊皮手套戴在了自己手上。“我是
怎么戴上的呢？”艾丽斯很纳闷，她马上想到，“我一定又在
变小了。”于是，她起身走到桌子跟前，用桌子的高度来确定
一下自己的身高。发现猜得不错，自己现在只有两英尺高了，
而且还在迅速地缩小。很快她就明白了，是因为自己手中的那
把扇子不知发生了问题，她就赶快把它抛掉了，刚好及时避免
了缩得太小的灾难。
艾丽斯漫游奇境 ·13·
“好险呀！”刚才那突然一变把艾丽斯吓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看到自己还完完整整地活着，她才放下心来。“现在到花
园去！”她飞快地跑到小门那儿。可是，哎呀！那小门儿又关
上了，而那小金钥匙也像以前那样放在玻璃桌儿上，“事情更
糟了，”可怜的孩子太伤心了，“我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小过，
从来没有过！这太糟糕了！太糟了！该怎么办啊？”
正说着，她脚下一滑，顷刻间，“扑通”一下，掉进了水
池里，咸水没到了她的下巴。起初，觉得自己掉进了海里，
“如果是那样，我可以坐火车回去了。”她这样想，因为曾经
去过海边一次，从此不得出了一个结论：无论你去哪里的海边，
都能看到好多游泳更衣车（游泳更衣车：上有遮盖，可以开进
水中当作游泳者更衣室的车子。） 。孩子们用小木铲子挖着沙
土，远处是一排公寓，公寓后面就总会有个火车站。但是，很
快她就明白了，这儿不是海，而是个眼泪池，就是她长到九英
尺高时流出的许多眼泪积成的眼泪池。
“当时我没哭得那么厉害该多好呀！”艾丽斯一边向岸边
游一边说，她在努力寻找游出去的路。”我想我一定正在受到
惩罚，罚我被淹死在自己的眼泪里。这种惩罚真是太可恨了！
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儿那么奇怪，我有什么办法呢？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什么东西在不远处“哗哗”地游水。
她就向那个方向游近些，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开始她以为那一
定是一只海象或是一只河马，但后来她想起自己已经变得这么
小了，才明白那不过是一只像自己一样不小心滑进水里的老鼠
罢了。
“和这只老鼠说说话行吗？” 艾丽斯想，“这里的事儿样
样都那么离谱儿，所以我想这老鼠多半会说话，无论如何，试
试总没坏处。” 于是她开口道 ：“哦，耗子，你知道游出去的
艾丽斯漫游奇境 ·14·
路吗 ？我在这儿游来游去，快累死了。你帮帮我吧，哦，耗
子！”艾丽斯觉得这样对一只老鼠说话准没错，虽然她从未做
过类似的事，可她记得在她哥哥的拉丁文语法书中这样写着：
主格— — 一只老鼠，所有格— — 一只老鼠的，与格— — 给一只
老鼠，宾格— — 一只老鼠，呼格— — 哦，耗子！老鼠很好奇地
看着我，好像还冲她眨了一下眼，但什么也没说。
“也许他不懂英语，” 艾丽斯心想，“我猜他是一只法国
老鼠，一定是征服者威廉（威廉一世(１０２７～１０８７)英
国国王。原系法国诺曼底公爵，后来渡海侵入英国，击溃原英
王，自立。）一起来到英国的。”艾丽斯对自己所懂的历史知识
中什么事是什么年代发生的，总是不太清楚。又想了一会儿，
她开口说：“Ｏù”ｓｔｍａｃ’ａｔｔ”？”这是她法语课
本中的头一句话，意思是我的猫在哪儿。老鼠听了这话，“腾”
地一下跳出了水面，吓得浑身发抖。”哎呀，实在对不起！”
艾丽斯急忙道歉，她怕伤了这可怜的动物的感情。“我忘了你
是不喜欢猫的。”
“我不喜欢猫！”那只老鼠叫道，声音又激动又刺耳，“如
果你是我，你会喜欢猫吗？”
“喔，也许不会吧，“艾丽斯用安慰的口气说：“别为这个
生气了。不过我很想给你讲讲我的猫黛娜，我想你一见到她，
就会喜欢上猫的。她可是个又乖又可爱的小东西。”艾丽斯边
说边懒洋洋地划着水，“她总是舒舒服服地坐在火炉边，‘ 呜
呜’地哼哼，还会用爪子洗脸，再把爪子舔干净；我们把她的
毛梳理得又柔软又光滑，还有捉老鼠的本事，她是最棒的。你
一定会喜欢她的。哎呀，对不起！”艾丽斯叫起来，因为那老
鼠气得全身的毛儿都竖了起来，觉得自己一定大大得罪了他。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再也不说她了。”
艾丽斯漫游奇境 ·15·
“我们？真是的！”老鼠叫道。他愤怒地从头到尾颤抖个
不停，“好像是我喜欢谈这个话题似的！我们全家都恨透了猫，
那些肮脏、下贱、粗俗的东西！别让我再听到他们的名字！”
“不说了，不说了，我真的不会再提她了！”艾丽斯说道。
于是，她马上换了个话题，“你你 你喜欢 喜欢狗吗？”
老鼠没说话。艾丽斯就热切地说了下去：“我真想让你见见我
家隔壁的那只小狗，他真好玩！他是只小猎狗，亮亮的眼睛，
长长的棕色卷毛，逗人的耳朵还一动一动的。他会把你所扔出
去的东西拾回来，还会蹲在那儿向你要东西吃，他会做好多事
情，例如 我记不清了。你知道吗？他是一个农夫养的，他
说他真有用处，值一百英镑呢！他说他能杀死所有老鼠 哎
呀，糟糕！” 艾丽斯懊悔地叫了一声，“我又触怒他了 ！怎么
办？”因为那老鼠正朝和她相反的方向拼命游去，池子里激起
了一大片水花。她在他的身后柔声地叫着，“耗子，亲爱的！
快回来吧，如果你不喜欢它们，我们就再也不谈猫和狗了。”
老鼠听了这话转过身来，慢吞吞地往回游。他脸色灰白。艾丽
斯想，那一定是被我气的。老鼠用低沉而颤抖的声音说：“咱
们先游到岸边去，到了那儿我会告诉你我的历史。你就会明白
我为什么那么恨猫和狗了。”
现在是该游走的时候了，因为有很多鸟兽都掉了进来，一
时间池子里变得很拥挤。水中有一只鸭子，一只小鹦鹉，一只
小雏鹰和其他很多希奇古怪的小动物。艾丽斯领路，整队人马
一齐向岸边游去。
艾丽斯漫游奇境 ·16·
第三章 集会赛跑和故事会
动物们聚集在岸上，组成了奇模怪样的一个小队伍。鸟们
拖着湿淋淋的羽毛，野兽们的毛紧贴在身上，个个都滴答着水
珠，既不好受也不高兴地站着。一会儿工夫，艾丽斯就自然而
然地同他们亲密地聊上了天，好像她一直都同它们很熟似的。
她和一只小鹦鹉因为水蒸发的时间争论了很长时间。到后来，
小鹦鹉生气地绷起脸，只是说 ：“我年纪比你大，当然懂得比
你多。” 艾丽斯不知道他有多大，小鹦鹉又不肯说出自己的年
龄。争论没有结果，所以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后来，那只老鼠像个权威人士一样高声喊道 ：“大家都坐
下，听我说！我马上就能让你们身上干起来 ！”大家立刻围成
一个圈，坐在地上，把老鼠围在中间。艾丽斯急切地瞅着老鼠，
想听他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不马上暖和起来，一定
会得重感冒的。
“口母哼！”老鼠清了清嗓子，显出高贵的样子，“你们准
备好了吗？这是我所知道的最快让你们干爽起来的东西，请大
家都保持安静！‘征服者威廉，他的军队受到罗马教皇的恩宠，
很快征服了英国。那时英国缺乏领袖，又屡遭国内篡权与国外
侵略等事件的强烈冲击，因此被征服已成为一种习惯。埃德温
和摩卡，即麦西亚（麦西亚：中世纪早期盎格鲁— 撒克森王国）
的伯爵和诺森伯里亚（诺森伯里亚：英国盎格鲁— 撒克森时代
的古王国。）的伯爵 ’”
“啊！”小鹦鹉打了个寒战，叹了一声。
“请再说一遍！”老鼠有些不快地皱了皱眉，却很礼貌地
艾丽斯漫游奇境 ·17·
说：“你刚才说话来着？”
“没有，没有！”小鹦鹉不耐烦地回答。
“我还以为你在说话，” 老鼠说，“既然没有，我就继续
讲了 ”‘埃德温和摩卡，即麦西亚的伯爵和诺森伯里亚的
伯爵，宣布承认他，甚至史蒂根德，即坎特伯雷（坎特伯雷：
英国城市。）市的爱国大主教，也认为此事可取 ’”
“认为什么可取？”鸭子问道。
“认为此事可取呗，“老鼠不耐烦地回答。”你该知道‘此
事’的意思吧？”接着又问了一句。
鸭子说：“如果我认为某事是可取的，我当然会知道‘此
事’的意思，对我来说，‘此事’通常是一只青蛙或一只虫子。
可问题是，大主教认为什么是可取的呢？”
老鼠没有理会这个问题，撇了鸭子一眼，然后急速地说了
下去：“大主教同艾色林（艾色林：Ａｔ’”ｌｉｎ！( 盎格鲁
撒克森的)贵族、王子，(尤指)太子。）一起接见了威廉，并向
他呈献王冠，威廉的统治，起初还很有节制，但随着诺曼人
（诺曼人：１０６６年征服英国的诺曼人。）的专横 你现
在觉得怎么样，亲爱的？”他说到半路，转身向艾丽斯。
“身上还像刚才一样的湿，“艾丽斯无精打采地说，“我
建议散会，等找到了一个更有效的方法再说 ”
“说英语！小雏鹰叫道，“你说的那些很长的怪词我一点
也听不懂。还有，即便听懂了，我也不会赞成你的意见！”说
完，小雏鹰就低下头偷偷地笑了起来，其他的一些鸟也“ 嗤
嗤”地笑出声来。
渡渡鸟对小雏鹰的做法感到很不高兴，不过还是说话了 ：
“我要说的是，让我们变干爽、暖和起来的最好办法就是进行
一次集会赛跑。”
艾丽斯漫游奇境 ·18·
“集会赛跑是怎么回事？”艾丽斯问。并不因为她多想知
道，只是渡渡鸟停下话来，好像认为一定会有人要问他似的，
但是却没有人接茬儿。
“你想知道吗？” 渡渡鸟说：“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照着我
做一回。”
他先在一定范围里画出了跑步的路线。他说 ：“路线的确
切形状无关紧要。” 然后让大家都随意地站到了路线上。没有
“一、二、三，跑”的口令声，只要愿意就可以开始跑了，累
了可以随时停下来。所以，什么时候比赛结束倒是不容易知道。
不过，当大家跑了大约半个来钟头，全身都干了。这渡渡鸟叫
道：“比赛结束！”于是大家都围着过来，气喘吁吁地问他：
“谁赢了？谁赢了？”
对于这个问题，渡渡鸟不认真想一想是答不上来的，他在
那儿坐了半天，一个手指头按在额头上，那姿势很像画片上的
莎士比亚（莎士比亚：１５６４～１６１６，英国文艺复兴时
期的戏剧家、诗人。）。其他参赛者安静地等着。最后渡渡鸟说
道：“大家都赢了，都有奖。”
“但是谁来给奖品呢？”大家齐声问道。
“当然是她啰。”渡渡鸟说着，用一个手指头指向艾丽斯，
于是所有参赛者都围住了艾丽斯，乱哄哄地叫着：“奖品！你
给我们奖品！”
艾丽斯不知该怎么办好，慌忙把手伸到兜里去摸，竟摸出
了一盒果脯，幸好刚才还没有被咸水浸透，于是作为奖品发给
了他们，正好一人一块。
“但是她自己也该有一份奖品呀！”老鼠说。
“那当然！”渡渡鸟郑重地回答，接着转向艾丽斯，问她：
“你口袋还有别的东西吗？”
艾丽斯漫游奇境 ·19·
“只剩个顶针了。”艾丽斯发愁地说。
“把它给我。”渡渡鸟说。
于是大家又围住了她，当渡渡鸟郑重其事地呈给艾丽斯顶
针，并且说：“请您接受这个雅致的顶针” 时，大家都欢呼了
起来。
艾丽斯觉得整个事情都很可笑，但他们个个看上去都那么
一本正经，使她不好发笑。她想不出要说些什么，只鞠了个躬，
接过顶针，尽量装作严肃的样子。
接下来的事就是吃果脯，这事也闹出了点乱子来。大点的
鸟抱怨果脯太小，还没尝出味道就“咕噜”咽了一个下去；小
点的鸟嫌果脯太大，总是卡在嗓子那儿，非要请谁在后背上拍
几下才能咽下去。最后，果脯总算吃完了。大家又坐成个圈儿，
要老鼠再说点什么给他们听。
“你答应过，给我讲你的历史，忘了吗？就是你为什么恨
— — 那个— — ”说到‘猫”和“狗”两个字时，艾丽斯小心意
意地轻轻地说出来，生怕再惹老鼠生气。
老鼠转过身对艾丽斯说：“我的故事可是又长又曲折又悲
惨呀！”说完叹了一口气。
艾丽斯好奇地看了一眼老鼠的尾巴（英语中尾巴ｔａｉｌ
和故事ｔａｌ的发音相同，因此老鼠讲到“我的故事 ”时，
艾丽斯看了一眼它的尾巴。），心想：“它确实是一条又长又弯
的尾巴。不过，你为什么主它悲惨呢？”她心里很纳闷，所以
老鼠讲的故事在她的脑子里也像那条尾巴似的又长又变，就像
这样：
“狗在屋子里，逮住一只老鼠，狗对老鼠说 ：‘咱们上法
庭，我要控告你，趁我今天早上有空儿，来将你审判，别想让
我放了你。’老鼠回答道 ：‘ 这算啥审判？没有大法官，也没
艾丽斯漫游奇境 ·20·
有陪审团。 ’狗诡计多端，说 ：‘我就是大法官，我就是陪审
团。我来审判你，送你上西天。’”
“你没有留心听！”讲到半路，老鼠突然严厉地对艾丽斯
说，“你在想什么呢？”
“对不起，”艾丽斯谦逊地说，“ 我想，你讲到第五个弯
儿（艾丽斯听起来这首诗像一条又长又弯的尾巴，这里指“尾
巴诗”的第五个弯儿。）了吧？”
“我没有！”老鼠生气地嚷着，“你打什么岔？”
“打镲？你要镲吗（英文中ｎｏｔ和ｋｎｏｔ同音，此处
译者为行文流畅，改译为“打岔”与“打镲”的谐音，后面文
中多处作同样处理。）？ 让我帮你找一找。” 艾丽斯边说边向
四围看，她总喜欢帮别人忙。
“我要那东西做什么！你竟用些胡话来羞辱我。” 老鼠说
着，起身就走。
艾丽斯慌忙解释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也太容
易生气了！”
老鼠没说什么，只是大叫了一声，作为回答。
艾丽斯追在后面，叫道：“请你回来吧，回来讲完你的故
事 ！”大家也异口同声地叫道：“是啊，快回来吧！” 可是老
鼠只是不耐烦地摇摇头，走得更快了。
等到快要看不到他的时候，小鹦鹉叹息了一声，说：“哎，
多可惜呀，他不愿意待在这儿了！”一只老螃蟹趁机对女儿说：
“嗳，亲爱的！把这作为一个教训吧，记住，可不要乱发脾气
啦！” 小螃蟹烦躁地说 ：“别说了，妈！您这么啰嗦，就是最
有耐心的牡蛎也容忍不了！”
艾丽斯自言自语地说 ：“多希望我的黛娜在这儿呀！有她
在，就能马上把那只老鼠叼回来！”
艾丽斯漫游奇境 ·21·
“请问，黛娜是谁？”小鹦鹉问。这下，艾丽斯滔滔不绝
地说开了，因为她随时随地都喜欢谈论她的宝贝 ：“黛娜是我
家的猫。她是最棒的捕鼠能手，你们简直想不到她有多棒！噢，
对了，我还希望你们瞧瞧她追鸟的本领，她一看见鸟，就能一
下把它吞下去！”
艾丽斯的话在听众中引起了一阵很大的反响。有些鸟听了
这些立刻起身就走了。一只老喜鹊披上件衣服说 ：“我得回家
了，晚上的空气对我的嗓子不太好 ！”还有一只金丝雀声音颤
微微地对她的孩子们叫道 ：“快走吧，宝贝们！现在你们都该
上床睡觉了！” 很快，大家都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走掉了，只剩
下艾丽斯一个人。艾丽斯想到初见老鼠时的情形，悔极了。
“我不该又提起黛娜，” 艾丽斯哀声道，“ 这里面好像没
人喜欢她，可我敢肯定她是世界上最棒的猫！哎，我亲爱的黛
娜呀！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再见到你！”说着，艾丽斯哭开了，
她好想自己的黛娜呀，有她在就不会这样寂寞了。过了一会儿，
她忽然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她连忙仔细地看
着，希望是老鼠回心转意，跑回来讲完他的故事。
艾丽斯漫游奇境 ·22·
第四章 成长的烦恼
来的是那只白兔子，他一路小跑着回来了，还着急地四下
里张望，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她听见他嘴里喃喃地说着：
“那公爵夫人啊！哦，我宝贝的爪子！哦，她一定会杀掉我的，
我敢肯定，就像‘鼬鼠是鼬鼠’这句话一样肯定！我把它们掉
在哪儿了呢？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艾丽斯立刻就猜到，
他是在找他的扇子和那副白羊皮手套，于是她就帮他找，可哪
儿也找不到— — 自从她掉进了眼泪池，好像一切都变了，那大
厅，玻璃桌子，小门，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很快，兔子看到了正在四处张望的艾丽斯，就生气地对她
嚷道 ：“嘿！玛丽安！你在这外边做什么呢？快回家去，给我
拿一副手套和一把扇子来！快！现在就去！”艾丽斯吓坏了，
也没向他解释他认错了人，就朝他指的方向跑去。
“他把我当成他的女仆了，” 她边跑边想，“ 当他认出我
不是玛丽安的时候该多吃惊啊！但我最好还是把扇子和手套带
给他，只要— — 我能找到。” 正想着，她来到了一幢整洁的小
房子前，房子的门上挂着一块光亮的铜牌，上面刻着“白兔子
公寓”的字样，她没有敲门就进了屋，飞快地跑上楼。因为她
很怕碰见真的玛丽安，如果那样的话，还没有找到扇子和手套，
她就会被赶出去。
“这事真不可思议，”艾丽斯心想，“我替一个兔子跑腿
儿！我想下次黛娜也会让我给她送信的！”于是，她开始想像
发生那种事情的情景了：“‘艾丽斯小姐，快点儿，准备去散
步啦 ！’‘ 我一会儿就来，奶妈！现在我必须守住这个老鼠
艾丽斯漫游奇境 ·23·
洞，不能让老鼠跑出来，等到黛娜回来才行。 ’可是黛娜这么
使唤人，我想他们不会让她再留在家里的。那样自己就太可怜
了。”
这时，她已经走进了一个整齐的小房间，靠近窗子有一张
桌子，在那上面正如她希望的那样，放着一把扇子和两三副小
小的白色羊皮手套。她拿起扇子和一副手套，正准备离开这个
房间，忽然上睛落在了一个镜子旁边的小瓶子上。这回瓶子上
没印着“喝我”的标签。尽管这样，她仍拔去瓶塞，把它放在
唇边，说：“每次我吃点或喝什么东西，总会有些有趣的事儿
发生。我要看看这个瓶子里的东西会有什么效果。真希望它能
让我再次变大，我已经厌烦透了现在这个小不点的样子了！”
事情真的像她想的那样了，可她没想到会长得这么快，还
没有喝到半瓶，她的头已经顶到了天花板，她不得不弯下腰，
以免脖子被压坏。她赶紧放下瓶子，心想：“足够了— — 我可
不想再大了— — 就这样吧，我已经出不了门了— — 我刚才没喝
那么多就好了！”
后悔已经晚了！她还在那儿一个劲儿地长啊，长啊。很快，
她就不得不跪在地板上。又过了一小会儿，连这么呆着也不行
了。她就试着躺下，一只胳膊肘顶着门，另一只胳膊抱着头。
她还是在长，一点都没有停下来。最后她只好把一只胳膊伸到
窗外，把一只脚伸到烟囱里，心想：“现在要是再长大，我可
就没办法了，唉！也不知道我究竟要变成什么样儿呢？”
还算幸运，小魔瓶的药力终于散发完了，艾丽斯也不会再
长大了。可她还是觉得很不好受，因为好像她再没有机会从这
间房子出去了。
“还是在家里好，” 可怜的艾丽斯这样想，“ 不会象这样
一会儿变大，一会儿缩小，一会儿被老鼠骂，一会儿又被兔子
艾丽斯漫游奇境 ·24·
使唤。我有些后悔下到这个兔子洞来了— — 不过，你瞧，这种
日子也挺有意思！我真想知道我到底遇到了什么！从前我读神
话故事的时候，总以为那都是不可能发生的，可现在我不是正
在一个神话故事里吗？应该写一本书，把我遇到的这些事都记
录下来，一定要写，等我长大了，我就会写— — 可是现在我已
经这么大个了，”她伤心地想，“至少，现在再没有空地供我长
大了。”
“可是我不会变老了吗？”艾丽斯又想，“如果真不再变
老，那倒是个安慰，至少不会变成老太婆了。可是，那就得天
天上课念书！哦，我可不想成那样啊！”
“唉，艾丽斯，你这个小傻瓜！” 她对自己说，“ 在现在
还在这儿，你可怎么念书呀？唉，这儿连你自己呆的地方都没
有，哪里还有什么地方放书呢！”
她就这样和自己说着话，一会儿当自己是这个，一会当自
己是那个，合在一起还真组成了一个挺有意思的对话。过了一
会儿，她听到外面有个声音在叫，于是就住嘴仔细地听。
“玛丽安！玛丽安！” 那个声音叫道。 “快给我拿副手套
来！”然后从楼梯上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艾丽斯想，
一定是那白兔子来找她了，就吓得抖起来，抖得房子直摇晃。
她忘记了，自己现在这么大个子，几乎是兔子的一千多倍，
还用怕他吗？
可爱的像艾丽斯这样的生活在童话里的女孩真是不善于在
真实中生活。
一会儿工夫，兔子跑到了门口，要开门，可是因为门是往
里开的，艾丽斯的胳膊肘又顶住了门，所以他怎么也打不开。
艾丽斯听见兔子很纳闷地说：“我只好绕到那边，从窗户进去
了。”
艾丽斯漫游奇境 ·25·
“那你也进不来！” 艾丽斯心想。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兔
子已经走到窗子底下了。她猛地把手张开，在空中抓了一下。
她没抓到什么，却听见了一声小小的尖叫，“扑通”的掉落声
和“哗啦啦”玻璃被砸碎的声音。由此，她断定，兔子一定是
掉在了瓜棚顶棚上或什么类似的东西上。
接着传来一阵发怒的叫声— — 是兔子的：“帕特！帕特！
你在哪儿？”然后是一个艾丽斯从来不曾听到过的声音：“我
在这儿！我在挖苹果，老爷！”
“在挖苹果，真的吗！”兔子生气地说。“快到这儿来，
把我从这儿弄出去！”又是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现在告诉我，帕特，窗户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
是只胳膊，老爷！”
“一只胳膊，你这个傻瓜！还敢骗我，谁见过这么大的胳
膊？你瞧，它把整个窗子都塞满了！”
“您说得没错，老爷，可那就是一只胳膊。”帕特自信地
回答着。
“喔，可无论如何，它不该在那儿，快去把它挪走！”
然后，半天没有动静，艾丽斯只是时不时地听到隐约的说
话声，一个说：“我可不喜欢它，一点儿也不喜欢，一点儿也
不！”另一个很生气的样子，“快照我说的做，你这个胆小鬼！”
没有什么动静，艾丽斯又张开手指，在空中抓了一下。这回传
来了两声尖叫和“哗啦啦” 的碎玻璃声。“这儿的瓜棚还真不
少 ！”艾丽斯心想。“ 我想知道他们接着要干什么，要是他们
能把我从这窗户拉出去，我倒真很愿意！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再
待下去了！”
她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什么动静。又过了好长一会儿，突
然有小车轮的“辘辘”声传来，还有许多人说话的声音。她仔
艾丽斯漫游奇境 ·26·
细地倾听着，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另外那个梯子呢？
— — 我只能带来一个，另一个在比尔斯那儿— — 比尔斯！快把
它拿来，快点！— — 这儿！放在这个角儿上— — 不行，先把它
们捆起来— — 还不到一半高呢— — 哦！怎么办，我已经够不错
的啦，别那么挑剔— — 在这儿，比尔斯！抓住这个绳子— — 房
顶禁得住吗？— — 当心那块松瓦片— — 哎呀，掉下来了！低头！
“噼啪” 一声，艾丽斯边听边猜测着。— — 唷！是谁干的 ？
— — 我猜是比尔斯— — 谁上到烟囱去？— — 我才不去呢！你去
吧！— — 我也不去，让比尔斯下去— — 好！比尔斯！主人让你
从烟囱那儿下去！”
“哦！这么一来，那个比尔斯不就要从烟囱里下来了吗？”
艾丽斯自言自语道，“他们好像把什么事都推到那个比尔斯身
上！也不清楚这个比尔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可不会像那个
比尔斯那样，就算他们给我好多好处，我也不会做。因为你瞧，
这烟道有多狭窄呀。比尔斯该多受苦呀。不过，我想我能稍微
踢踢腿！”
她把伸在烟囱里的脚尽量往下缩，直到她听到一个小动物
在她脚上面的那段烟道里又抓又爬，她告诉自己说 ：“这就是
比尔斯了。” 然后，她突然猛地一蹬腿，期待着不知道下面会
发生什么事情。
她先听到大伙齐叫道 ：“那是比尔斯！” 接着是一个兔子
的声音 ：“快点过去接住他，你们那些靠近篱笆的快点 ！”安
静了一阵儿之后，又是一片骚乱 ：“托起他的头— — 给他喝点
儿白兰地— — 别呛着他— — 怎么样啦，比尔斯！刚才发生了什
么？给我们讲来听听！”
过了半天，传来了一个又低又虚弱的“吱吱”的声音“那
一定是比尔斯。” 艾丽斯这样猜想。 “哦！我也不明白是怎么
艾丽斯漫游奇境 ·27·
啦— — 不要给我白兰地了，谢谢你们，现在我好多了— — 可还
是心慌的厉害，给你们讲不清楚— — 我只记得我像放在弹簧盒
里的木偶一样，被什么东西“嘣”地一下弹了起来，接着就像
弹丸似地朝天上飞去！”
“原来是这样，真是有点奇怪。”大家都说。
“我们得把这房子烧掉！”这是兔子的声音。听了这话，
艾丽斯拼命大叫起来：“要是你们那样做，我就叫黛娜来对付
你们！把你们给吃掉！”
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艾丽斯心想：“也不知道接下来他
们会干些什么。如果他们稍微明白了点儿，就最好把房子拆掉。
“过分几分钟，大家又活动起来，艾丽斯听到兔子说：“一车
就够用了。”
“一车什么？”艾丽斯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是，她还
没来得及多想，雨点似的卵石就“噼啪啪”地打在窗子上，有
一些还打正在她的脸上。她很着急他们这样做，该叫他们停下
来。于是就大声喊：“你们最好别这么干！”这喊声又使大家安
静下来。
艾丽斯惊奇地发现，那些卵石一落到地上，就变成了小蛋
糕，于是脑子里立刻闪现出一个念头 ：“如果我吃上一块，我
的个头儿可能会改变。而且我猜既然已不再可能变大，那么就
只可能变小了。如果这样可就太好了。”
所以她就吞了一块，然后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她真的缩小
了。当她缩小到能穿过门的时候，她就立刻跑出了房子，看到
房子外面有许许多多的小动物。那只可怜的小蜥蜴— 比尔斯—
也在当中，被两只豚鼠扶着，他们正从一个瓶子里喂他什么东
西吃。大家一见到艾丽斯，就向她冲了过来。艾丽斯觉得有点
不太妙，就飞快地跑开了，一会儿便来到了一个茂密的小树林
艾丽斯漫游奇境 ·28·
里。
艾丽斯在小树林里边溜达边寻思：“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想办法把自己恢复原来的高度。第二件事就是找到一条路，
通到那个可爱的小花园去。我想这是最好的计划。那马上就做
吧。”
这是个不错的计划，又有条理，又简单，唯一困难的是她
一点也想不出该如何着手。当她在树林里焦急地四处张望的时
候，一个又小又尖的狗叫声从她的头上方传来。她赶忙抬头向
上看。
一只巨大的狗正向下看着她，睁着一双又圆又木的大眼睛，
他无力地伸着爪子，好像使劲想碰到她似的。“可怜的东西！”
艾丽斯用安慰的口吻说，并试着吹口哨来哄他。但她从看到这
巨大的狗开始一直非常害怕，因为她想也许他饿了，即便她再
和气地对他说笑，他也很可能会吃掉她。
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就捡起了一个小树枝，伸给那狗
看。于是狗凌空跳起，扑向小树枝，还高兴地叫了一声，装作
要咬住它的样子。艾丽斯赶紧躲到了一大丛蓟草的后面，以免
自己让那狗撞上。过了一会儿，艾丽斯从草丛的另一边露出头
来，那狗就又朝这边扑了过来，这回扑得太猛了，结果来了个
倒栽葱。艾丽斯心想，这真像跟一匹马做游戏，说不定什么时
候就会被他踩一脚，那可就惨了。于是又赶紧躲到了蓟草丛后
面。接着，那狗朝小树枝展开了一连串地冲锋，每次都只往前
跑一点，却朝后退一大段，“汪汪”地叫着，到后来退一了一
个很远的地方，坐在地上，伸着舌头，喘着粗气，那双大眼睛
也只微微地睁着。好像没力气了。
对于艾丽斯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于是她马上起身撒腿就
跑，直跑到累得喘不上气来，这时候那狗的叫声也远得快听不
艾丽斯漫游奇境 ·29·
见了，她才停下来。“其实那是只挺可爱的小狗儿！”艾丽斯边
说边靠住在一棵薯莨草上休息，还拿着一片叶子扇着风。“我
很想教他几套戏法，可是我得长回合适的尺寸才行！哎呀，天
啊！我几乎忘了我需要长大回到原来高度这件事了！让我想想，
该怎么办呢？我想，我应该吃些什么或喝些什么才行，每次都
是这样做，自己才会变大或缩小的。可最重要的问题是吃‘什
么’呢？”
最重要的问题当然是吃“什么”或者喝 “什么”。艾丽斯
四下里看了看身边的这些花和草，看不出这会儿有什么适合吃
或喝的东西。在她的身边，长着一株跟她差不多高的大蘑菇，
她瞧瞧它的下面，瞧瞧它的两边，又瞧瞧它的后边，最后她想：
“是不是应该瞧瞧它上面有什么。”
她伸着脖子，踮着脚，从蘑菇的边缘上往上看。她的眼睛
正和另一对眼睛对了个正着。原来，那是一条很大的绿毛毛虫，
抱着胳膊在蘑菇顶上坐着，悠闲地叼着个长长的水烟袋，对艾
丽斯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一副什么都不理不睬的样子。
艾丽斯漫游奇境 ·30·
第五章 吃了蘑菇以后
毛毛虫和艾丽斯对看了半天，谁也不说话。最后毛毛虫从
嘴里事拿出水烟袋，懒洋洋地问：“你是谁？”
这不是个让人高兴的开头儿。艾丽斯羞愧地回答说：“我
我也不太清楚，先生，至少现在还不清楚。今天早上起床
的时候我还知道自己是谁，但是后来我想我已经变了好多回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毛毛虫硬巴巴地说，“你倒是说
说你自己是怎么回事。”
“我恐怕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这一会儿就变了好几
回了，先生，” 艾丽斯说，“ 因为我想现在我已经不是我自己
了。”
“我不想看。”毛毛虫说。
“我恐怕弄不清楚了，” 艾丽斯有些伤感地说，“ 因为我
被糊里糊涂地在一天里变了好多次。”
“没看出来。”毛毛虫说。
“哦，也许你还没有过这种感觉，当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艾丽斯说，“但是当你变成蝶蛹的时候— — 我想有一天你会变的，
你知道— — 接下来，你又会变成蝴蝶。我肯定那时你会感觉有
点古怪的，就会有我这样的感觉了。”
“一点儿也不会。”毛毛也不太感到奇怪地说。
“好吧，也许你的感觉会有些不大一样，”艾丽斯说，“我
所知道的就是，我的感觉怪极了。”
“你说 ！”毛毛虫轻蔑地说“你到底是谁？”这又把他们
带到了开头的问题上。毛毛虫总是说这么简短的话，使艾丽斯
艾丽斯漫游奇境 ·31·
有点儿恼火，于是她站直身子显出高傲的样子说：“我想你先
该告诉我你是谁。”
“为什么？”毛毛虫问。
这又是个难题，艾丽斯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而且那毛毛
虫又是一副很不愿意的样子。于是她转身就走开去。
“回来！”毛毛虫冲她嚷，“我还有一些重要的话要说呢！”
这话听上去倒很让人高兴，艾丽斯就转身走了回来。
“别发脾气。”毛毛虫说。
“这就是你要说的很重要话？”艾丽斯尽量忍着。
“当然不是。”毛毛虫说。
艾丽斯想，还是等等看的好，反正自己也没有别的事好做，
而且说不定他真能说些对她有用的话呢。毛毛虫只是一个劲儿
地抽着烟，也不说话，等了好半天，他终于放下抱着的胳膊，
把水烟袋从嘴里拿出来，说：“你觉得自己变了，是吗？”
“恐怕是的，先生。”艾丽斯老老实实地说，“从前的事我
全记不得了，而且我没有在十分钟内是不在变化的，大大小小
好几次了！”
“记不得什么事了吗？”毛毛虫说。
“你瞧，以前我试着背那首《繁忙的小蜜蜂》，可是全背
错了！”艾丽斯非常伤心地说。
“背背那首《威廉老爸，你老啦》。”毛毛虫说。
于是，艾丽斯交叉起双手，像在课堂上面对着老师一样，
很认真地背诵起来：
“年轻人说：
‘威廉老爸，你老啦，
艾丽斯漫游奇境 ·32·
你的头发白花花，可为什么还是坚持头向下，这对你
的年纪合适吗？’
威廉老爸回答说：
‘年轻时怕得大脑炎，
可现在脑子剩下不多了，
所以一遍一遍反复练。’
‘你已经老了，我再重复一遍。
把你胖得直把肚子腆。
还是进门就把跟头翻过来，
告诉我，什么原因让你不停闲？’
老爸甩甩头回答说：
‘年轻的时候我腿脚灵，
是因为有了这种软油膏，
一先令卖给你行不行？’
‘你老啦，牙齿不结实，
喝点稀粥正合适，
可你却吃鱼不吐刺，
不知你是怎么嚼烂的？’
‘年轻时我是大法官，
因为事多总和老婆吵翻，
练得我伶牙又利齿，
一直保持到今天。’
艾丽斯漫游奇境 ·33·
‘威廉老爸，你老啦，
眼睛却还这么尖，
放只鳗鱼在鼻上趴，
不歪不掉本领显。’
‘三个问题我都答对了吧，
别在我面前盛气凌人啦，
不想整天听你废话，
快走吧，
要么一脚把你踢到楼下。’”
“你背得不对。”毛毛虫说。
“恐怕是不全对，” 艾丽斯没有了自信，“还是有些词背
错了。”
“从头到尾全错了。”毛毛虫肯定地说，他俩又半天不说
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一会儿，毛毛虫又是第一个开口了：“你想变成多大？”
“哦，多大我倒也不在乎，只是，你知道，一个人总不喜
欢这样变来变去的吧。” 艾丽斯不知该怎样回答，便说出了自
己的真正感受。
“我不知道。”毛毛虫说。
艾丽斯不说话了。以前她从未被人这么顶撞过，她觉得自
己快忍耐不住了。
“你满意现在的样子吗？”毛毛虫又问。
艾丽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先生，我想还是再大一
点，三英寸高实在太不像样子了。”
“这是个很像样的高度！”毛毛虫生气地说着。伸直了身
艾丽斯漫游奇境 ·34·
子，他也正好三英寸高。对这个高度他很满意。
“但我不习惯这么小！”艾丽斯可怜兮兮地说。她心想：“但
愿这个家伙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激怒。”
“ 你很快就会习惯这个高度的。” 说完，毛毛虫又把水烟
袋叼在嘴里，抽起烟来。
这次艾丽斯很有耐心地等着，等他什么时候再开口说话。
过了一两分钟，毛毛虫从嘴里拿出水烟袋，打了两个哈欠，又
抖抖身子，然后从蘑菇上下来，向草丛爬去，只说了句：“一
边儿让你长大，一边儿让你缩小。”
“什么一边儿又另一边儿的？”艾丽斯心里有点不大明白。
“那蘑菇的。” 毛毛虫就好像听到了艾丽斯心里想的话，说完
就爬进草丛不见了。
艾丽斯仔细地对着蘑菇端详了半天，想弄明白哪个是“一
边儿”，哪个是“另一边儿” ，但是蘑菇是圆的，这成个很难
的问题。最后，她想到办法了，用胳膊围住蘑菇的边儿，一手
掰了一块。
“哪块是变大的，哪块是变小的呢？”她先咬了一小口右
手中的蘑菇看看会怎么样。刚咬完，她就觉得自己的下巴猛地
碰到了什么— — 啊，那是她自己的脚！
她被这么突然的变化吓坏了，可是她知道，一刻也不能耽
搁，因为缩小得太快了。她必须立刻吃下另一块。否则，张不
了嘴就不好办了。不过，最后她还是勉强地将左手的一小块蘑
菇塞进嘴里去了。
“好啊，我的头可以活动啦！”艾丽斯高兴地说。可是马
上她就惊慌起来，因为她看不到自己的肩膀了。她低头所能见
到的就是一条奇长无比的脖子，就像在她头下面很远的地方的
一大丛绿叶子，伸出的一根花梗一样。
艾丽斯漫游奇境 ·35·
“那些绿色的东西是什么呀？”艾丽斯说道，“我的肩膀
到哪儿去了？还有，我可怜的小手呢？我怎么看不到你们啊？”
她动了动手，可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在远远的绿叶中有个什么
东西晃动了一下。
她想既然不能把手举到脑袋上，就低下头去看她的手吧。
她高兴地发现自己的脖子可以像蛇一样很容易地向任意的方向
弯曲伸展。于是她把脖子向下弯成了一个好看的 Z 字型，向那
一大丛叶子中探去。那丛叶子不是别的什么，而是这个小树林
的顶儿，她想起刚才她还在里面溜达了一圈儿呢。这时传来了
一阵尖锐的“嘶嘶”声，她赶忙又抬起头来看，一只大鸽子朝
她的脸上飞过来，还用翅膀猛烈地打她。
鸽子大声叫着：“长虫！长虫！”
“我不是长虫！”艾丽斯生气地说，“别跟我闹！”
“长虫，我说你就是长虫。”鸽子又重复了一遍，不过这
回口气软了许多，还有些带着哭腔，说道：“我什么办法都试
过了，就是没法中他们的意！”
“我一点儿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艾丽斯好奇地问。
“我试了树根，试了河边，又试了篱笆，”鸽子一个劲儿
地说着，都没有注意艾丽斯，“但是那些长虫！唉！怎么做都
不能让他们满意。”
艾丽斯越听越糊涂，可是她想插嘴也没用，只好让那鸽子
讲完了自己再说。
“好像孵蛋还不够麻烦似的，” 鸽子有点伤心地说，“我
还得整日整夜地警戒着长虫来侵扰。我已经有三个星期没合过
眼了！”
艾丽斯好像有点儿明白他的意思了，就：“真不幸，遇上
了这么件麻烦事。”
艾丽斯漫游奇境 ·36·
鸽子又提高了嗓音叫道 ：“我刚刚找到了这棵树林中最高
的一棵树，以为这下一定可以摆脱他们了。可是，他们偏偏又
从上面扭了下来！啊呀，这些长虫呀！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可我不是长虫，我告诉你！我是 我是个— — ”艾丽
斯申辩道，却又没法再说清楚。
“是吗！那你到底是什么？”鸽子不耐烦的说，“我看得
出，你正编谎话呢！”
“我— — 我是个小女孩儿。”艾丽斯说得很不利落，因为
她记得自己在这一天中已经变了好多回了。真不知道说得对不
对了。
“ 说得跟真的似的！”鸽子用一种轻蔑的口气说，“ 我这
辈子见过的小女孩儿多了，可是没有一个长着像你这么长的脖
子的！不是，不是！你就是一条长虫，赖也没用。我猜下面你
还要告诉我，你从没吃过蛋吧！”
艾丽斯是个很老实的孩子：“我当然吃过蛋啦。不过，你
应该知道，长虫吃蛋，小女孩儿也吃蛋的。”
鸽子说：“我不信你的话。如果小女孩儿也吃蛋，那么她
们也肯定是一种长虫，我就是这么认为。”
这真是个新奇的说法，艾丽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又给
了鸽子说话的机会，“ 你正在找蛋，是不是？我对这点知道得
很清楚。所以，你是长虫还是小女孩儿不都是一样？”
“ 这对我可很不一样，”艾丽斯赶紧为自己申辩，“ 我没
在找蛋，即使在找，我也不会要你的，我不喜欢生蛋。”
于是鸽子绷着脸说：“哼，那你走吧！”说完，他就飞去
了。艾丽斯尽量蹲下身子在树林里走。她的长脖子总是跟树枝
缠在一起，因此她时不时地就要停下来把它们解开才行。走了
一会儿，她想起两只手里还各有一块蘑茹呢，于是小心翼翼地
艾丽斯漫游奇境 ·37·
吃起来。在这块吃一小口，在那块又吃一小口，所以她一会儿
变大些，一会儿又变小些，直到把自己变到了一个正常的高度。
开始，她感觉怪怪的，因为她已经有好长时间不是这个高
度了。不过她一会儿就习惯了，而且又像平常那样自言自语地
说上了：“好啦，现在我的一半计划已经完成了！那样变来变
去的，真是奇怪，简直让我无法预料下一分钟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在我又变回到原来的自己了。下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到那个可
爱的花园去。可是我该怎么做呢？”正说着，她发现了一块空
地，上面有一座大约四英尺高的小房子。艾丽斯心想：不管是
谁住在那儿，我都不能这般高矮过去，让他们看到，会把他们
吓死的！所以她吃了一小口右手的蘑菇，一直缩为九英寸那么
高，才向小房子那边去。
艾丽斯漫游奇境 ·38·
第六章 猪崽和胡椒
她走近房子旁边站了一会儿，看着房子周围的动静，想知
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忽然她看见一个穿着号衣的仆人从树林
中跑出来（她敢肯定那是个仆人，因为他穿着号衣。如果，单
看他的脸，她会叫他鱼），用手重重地敲着门。另一个穿着号
衣的仆人打开了门，他长着圆圆的脸，鼓鼓的眼睛像只青蛙。
艾丽斯还看到，他们俩都长着满头的卷发，还在头发上擦了粉，
她对这些都感到很好奇，就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听他们在说些什
么。
那个像鱼的仆人从胳膊下面拿出一个大信封，几乎有他自
己那么大，把它交给另一个仆人，郑重其事地说 ：“呈给伯爵
夫人，王后邀请她去玩槌球游戏。” 青蛙仆人同样郑重其事地
回答他，只不过把几个字的顺序调了一下，说 ：“呈给王后，
伯爵夫人邀请她去玩槌球游戏。”
然后两个人相互深深地鞠了一躬，两个人的卷发纠缠在一
块儿了。
看到这个情景，艾丽斯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赶快跑回树林
里去，怕他们听见。当她又躲到树林里偷看时，那个鱼仆人已
经走了。另外那个仆人正坐在门曾边直愣愣地看着天上。
艾丽斯又蹑手蹑脚地走到六那儿，拾起手敲了敲门。
“ 敲门一点儿用也没有，” 那个仆人说话了，“有两个原
因：第一，我和你都在门外边。第二，屋子里那么吵，没有人
能听见敲门声。” 那里面也真是闹翻了天— — 叫声、喊声、打
艾丽斯漫游奇境 ·39·
喷嚏声接连不断，还不时有“哗啦啦”的响声，像是盘子或罐
子被打得粉碎。
艾丽斯问：“那么，我怎么才能进去呢？”
那仆人并不注意她，只是自己说道 ：“如果门在咱俩个中
间，你这么敲也许还有用。比如，你在里面敲门，我就会把门
打开让你出来，你知道。”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向上看着天，
艾丽斯觉得他这样实在是非常不礼貌，“也许他只能这样，”
艾丽斯又想，“因为你看他的眼睛几乎长在头顶上了，不管怎
么样，他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一定可以。”于是她又大声问：
“我怎么才能进去？”
那仆人说：“我要坐在这儿，等到明天— — ”
话还没说完，房子的门开了，一只大盘子飞出来，直向那
仆人的脑袋飞过来，正好从他的鼻子边擦过，在他后面的一棵
树上打了个粉碎。
“— — 或后天，也许。” 那仆人接着说自己的话，好像什
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我怎么才能进去？”艾丽斯又提高声调问他。
“你真的要进去吗？我也知道这是个首要的问题。”仆人
说。
这话倒也不错。只是艾丽斯不喜欢别人这么和她说话。她
嘴里唠叨着 ：“这些家伙和你争论起来真是可怕，简直能被你
给气疯了！”
那仆人倒觉得这是个继续说话的好机会，就变了种态度悠
闲地说道 ：“我就坐在这儿，坐一会儿走一会儿，走一会儿坐
一会儿；过了今天到明天，过了明天到后天。”
“可是我该怎么做呢？”艾丽斯说。
“随你的便。”说完，那仆人悠闲地吹起了口哨。
艾丽斯漫游奇境 ·40·
艾丽斯气急败坏地说 ：“唉，跟他说有什么用！他是个笨
极了的大傻瓜！”然后她打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是一间大厨房，从这头到那头全是都烟。模糊地
能看见公爵夫人坐在中间的一个三条腿的小凳子上，抱着个娃
娃；老厨娘站在火旁边，搅着一大锅汤。
“厨娘一定把胡椒放得太多了！” 艾丽斯边说边忍不住要
打喷嚏。
空气里到处都是胡椒味儿，连公爵夫人也时不时打个喷嚏。
那个小宝宝更是厉害，一会儿打喷嚏，一会儿叫的，一刻也不
停。不打喷嚏的只有那个老厨娘和一只大猫，那只大猫正坐在
炉子边咧着嘴笑。
艾丽斯不知道先开口说话是不是合适，就怯生生地小声说
道：“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您的猫会那样咧嘴笑吗？”
公爵夫人说：“他是只柴郡猫（ 柴郡猫：经常露齿嬉笑的
猫，柴郡是英国英格兰西部的郡。），所以才会那样，猪！”她
最后说了个这么难听的骂人的字，几乎把艾丽斯吓得跳起来，
不过她立刻就明白了，那不是在叫她，而是在叫那个小娃娃。
所以她又壮起胆子，继续说道：
“我一点也不知道柴郡猫总是笑，实际上，我真的不知道
他们会笑。”
“他们都会笑。” 公爵夫人有些得意地说，“而且总是笑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艾丽斯很有礼貌地说，她觉得
同公爵夫人这么聊天挺高兴的。
“你知道得不多，”公爵夫人说，“但确实有这样的事。”
艾丽斯一点也不喜欢这话，就想找个别的话题。她正要开
口时，那个老厨娘把那锅汤从火上端了下来，然后拾她能够到
的所有东西向公爵夫人和那个小娃娃扔过去— — 先是烧火棒，
艾丽斯漫游奇境 ·41·
紧跟着平底锅、盘子、碗一块儿飞了过去。那公爵夫人一点儿
也不在乎，甚至有些东西打着她了，她也不在乎。那个娃娃本
来就一直在哭叫，所以也看不出来他是否被打伤了。
“喂，你在干什么！”艾丽斯尖声叫道，她被这一举动惊
得跳了起来，“ 哎哟，打在他的鼻子上啦！”正有个锅从那娃
娃的鼻子边飞过去，差点儿把鼻子打掉了。
“ 要是每个人都只管自己的事，”公爵夫人哑着嗓子嚷道，
“地球会比现在转得更快。”
“那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呀，”艾丽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能显显她的知识，就说：“如果，那样的话白天和晚上会成什
么样子呢？你知道，地球要花二十四小时才绕着地轴转一圈。”
公爵夫人叫道：“还说起斧子（公爵夫人把地轴(axis)错听
成了斧子(axes)。）了，给我砍下她的头！”
艾丽斯很担心地看着老厨娘，看她是不是要去执行公爵夫
人的命令，可那老厨娘正在忙着搅汤，好像没见听公爵夫人的
话，艾丽斯又壮着胆子说起来 ：“二十四小时，我想；或者是
十二小时？我— — ”
“喂，别烦我了。” 公爵夫人有点不耐烦起来，“我从来
就不识数！”说完，她又开始摆弄她起的宝宝了，还唱起一首
摇篮曲，每唱到一句的未尾，就狠狠地摇摇手里的宝宝：$
狠狠地骂你的宝贝，$
你打喷嚏他就得挨暦。$
他气得又叫又闹，$
他知道这样会叫你后悔。”$
［合唱］(老厨娘和那个娃娃也加了进来)$
“噢！噢！噢！”
艾丽斯漫游奇境 ·42·
公爵夫人又唱起了第二段，边唱边把娃娃狠狠地在胳膊上
扔上扔下，那可怜的小东西又哭又叫。艾丽斯几乎听不清歌词
了：$
“狠狠地骂我的宝贝，$
你打喷嚏他就得挨暦。$
如果他现在很高兴，$
闻胡椒味儿也不会后悔。”$
［合唱］$
“噢！噢！噢！”
“给，如果你愿意就抱他一会儿！”公爵夫人说着，就把
娃娃扔给了艾丽斯，接着说道：’我得去和王后玩槌球游戏了。”
边说边跑出了房子。老厨娘拿起身边的一个煎锅朝她扔了过
去，差点儿就打着她了。
艾丽斯觉得这个小家伙很不好抱，他的形状古怪得很，手
啊，脚啊，向四面八方伸出去，不容易拢过来。艾丽斯想 ：
“就像个张开的爪子的海星。”他打起呼噜来简直就像个蒸汽
机，一会儿缩成一团，又一会儿伸展开去。开始的两分钟，艾
丽斯费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把他抱住。
后来，她找到了抱住他的一个好方法，打个结儿，牢牢抓
住他的右耳朵和左脚，不让她挣开。这样总算抱着他出了门。
“要是我不把这个孩子带走，我敢肯定他们会在一两天之
内就会杀死他的。如果把他留在这儿，不就等于在谋杀他吗！”
最后一句她听起来很响。那个小家伙“咕噜”地叫了一声，这
时已不再打喷嚏了。“别这样叫，”艾丽斯说，“这可不是好好
说话的模样”。
艾丽斯漫游奇境 ·43·
那个娃娃又“咕噜”了一声，艾丽斯赶忙去看他的脸，瞧
瞧他到底是怎么了。那娃娃长着个高高的翻鼻孔，像个猪的嘴
巴，他的眼睛真小，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儿的眼睛。总之，艾丽
斯一点儿也不喜欢他的样子。“也许是因为他正哭的缘故吧。”
她想着，又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是不是在流眼泪。
没有，没有流泪，艾丽斯就认真地说：“要是你打算变成
个小猪，我的乖乖，我可就不管你了，听见没有！”那个可怜
的小家伙又哭开了还是“咕噜，咕噜”，过了好一会儿才住嘴。
艾丽斯寻思起来：“要是我把这个小家伙带回家，能对他
做些什么呢？”这时，他又“咕噜”了一声，声音那么大，大
得吓了艾丽斯一跳，又赶紧低头看他的脸。这回不会错了，那
确确实实就是只猎，她觉得自己如果再抱着他，那就太傻了。
她把那小家伙放下来，一直看着他不声不响地走进了小树
林里，才觉得放心一些。她对自己说：“要是他长大了可能变
成个极丑的孩子，不过倒是只挺好看的猎，我想应该是这样。
”然后她又想起了她认识的其他孩子，哪个长得很像猪，就又
说：“如果有人能知道个好办法，让他们变得漂亮些 ”她
忽然看见那呆柴郡猫正趴在离自己有几步远的一个大树杈上，
觉得有点儿吃惊。
那只猫看见艾丽斯就笑了起来。“他看上去挺和气。” 艾
丽斯想。可是看到他长着那么长的爪子和好些大牙，艾丽斯觉
得还是对他客气点好。“柴郡猫儿，”她战战兢兢地叫了声，
也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这个名字，只是见它的嘴咧得更大了点
儿。“好啦，看来他挺高兴的。”艾丽斯想着，接下去说：“
你能告诉我，我该走哪条路吗？”
“那得看你打算去哪儿。”猫说。
“我不在乎去哪儿。”艾丽斯有点儿高兴。
艾丽斯漫游奇境 ·44·
“那你走哪条路都可以。”猫说。
“嗯— — 只要能到个什么地方。”艾丽斯解释道。
“噢，只要你一直走，走得足够远，总会到个什么地方的。
“猫说。
艾丽斯觉得这话还挺对，就换了个话题：“这附近还住着
什么人吗？”
那只猫先挥着右爪子边指边说：“在那边，住着个叫帽商
的。” 又挥起左爪子说：“在那边住着只三月兔。随便你去找
哪个，他们可都是疯子。”
“可是我不愿意到疯子那儿去。”艾丽斯说。
“唉，这个你也没办法，” 猫说，“在这里的，我们都是
疯子。我是疯子，你也是疯子。”
“你怎么知道我是疯子？”艾丽斯反问道。
“你一定也是的，” 猫说，“要不是这样你怎么会到这儿
来？”
艾丽斯觉得这话根本不对，但她还是继续问：“你又怎么
知道你是疯子呢？”
猫有理有据地开始讲开来：“首先，狗不是疯子，这点你
同意吧？”
“就算同意吧。”艾丽斯点点头说。
“很好，那么你看，狗生气的时候就‘汪汪’地叫，高兴
的时候就摇摇尾巴，可是我呢正与他相反，高兴的时候就“喵
喵”叫，生起气来才摇尾巴。既然狗不是疯子，那我就一定是
疯子了。”猫神气实足，觉得自己的推理简直太完美了。
“我说呀，你是在高兴的时候“哼哼”，不是生气的大叫。”
艾丽斯总觉得没什么道理，又不甘心他这么说。
“随便你怎么说吧，”猫紧接就换了个话题说，“今天你
艾丽斯漫游奇境 ·45·
去和王后玩槌球游戏吗？”
“我可想去啦，”艾丽斯好象有点遗憾似地，“可是我没
有被邀请。”
“如果你去了，你会在那儿见到我。”那只猫说完就不见
了。
艾丽斯对此倒也不觉得怎么奇怪，她对怪事已经习惯了。
当她正仔细看着那猫刚才趴着的树杈时，他又呆在那儿了。
“对了，那个娃娃变成什么啦？我差点儿忘了问你。”猫
仔细边用爪子懒洋洋地洗着脸，边很随意地问了声。
“他变成了一只猪。”艾丽斯很静地说，好象并不为猫突
然出来而惊讶似的。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刚一说完，那猫就又不见了。
艾丽斯站在原处等了一会儿，希望还能见到他，可他没有
再回来，又过了一会儿，她就朝着三月兔住的那个方向走去了。
“以前我见过帽商，” 她对自己说，“ 三月兔肯定要比他有趣
得多。并且现在是五月，我想他大概不会太疯吧— — 至少不会
像三月那么疯。” 说着，她抬头瞧见那只猫又坐在一个树杈上
了。
“你刚才说是猪，还是兔（原文本是 pig(猪)和 figZ(无花
果)，一种文字游戏。为便于中文读者理解，改译为猎和兔子）”
猫有些不大明白似的。
“我说的是猪，你最好不要这么快的变来变去了吧，把我
都弄得头晕了。”艾丽斯说。
“好吧。”这回那猫开始慢慢地变。先从尾巴尖开始一点
一点的，最后到那个笑脸，后来那个笑脸留了好长一会儿才又
不见了。
“嘿嘿！我倒是常能看见猫没有笑脸，像现在这样光有个
艾丽斯漫游奇境 ·46·
笑脸没有猫！这大概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怪的事了。”
“没走多远她就看见了三月兔的房子，艾丽斯想那一定是
他的房子，因为那两个烟囱像一对兔子耳朵，房顶上盖着毛，
那房子可真大。她不想冒冒失失地过去，就吃了一小口左手的
蘑菇，把自己变到了两英尺那么高。即使这样，她还是小心翼
翼地走过去，还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如果他还是疯得很厉害
怎么办呢？我现在倒想还是去找那个帽商的好！”
艾丽斯漫游奇境 ·47·
第七章 疯茶会
房子前的树底下摆着张桌子，三月兔和帽商正在悠闲地坐
在那儿喝茶。一只睡鼠坐在他们中间，睡得很香。他俩就把他
当成了靠垫，胳膊肘撑在他身上，聊起天来。艾丽斯想 ：“那
只睡鼠该多不舒服呀。好在他睡着了，可能也不在乎。”
那是张挺大的桌子，但是他们三个挤在一个小角落里，“没
地儿了！没地儿了！”当他们看到艾丽斯走过来的时候，都
大叫起来。“那边有的是地儿 ！” 艾丽斯愤愤地说。说完就坐
在了桌子头上的一把大扶手椅上。
“要来点儿酒吗？”三月兔和气地说。
艾丽斯把整个桌面都瞧了一遍，除了茶，就没别的东西，
很不理解三月兔的话，问道：“酒在哪儿呢？”
“没有酒。”三月兔说。
“那么你请我喝酒不是太没礼貌了吗？”艾丽斯生气地说。
“那你没被邀请就坐在这儿不也是太没礼貌了吗？”三月
兔反问道。
“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你的桌子，”艾丽斯为自己分辨，“那
儿有那么多座位，何止三个呀？”
“你应该剪剪头发了。”那个帽商开口道。他已经好奇地
看了艾丽斯好一会儿了，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你应该知道，对别人的个人问题妄加评论是很不礼貌的。”
艾丽斯严厉地说。
帽商听见这话，瞪大了眼睛，不过他说了句 ：“为什么一
只渡鸦倒像一个书桌？”
艾丽斯漫游奇境 ·48·
“好啦，现在有好玩儿的东西了！真高兴，他们玩起猜谜
游戏了！” 艾丽斯心里想着，然后兴奋地说了出来 ：“我想这
个我会猜。”
“你是说你能找到答案，是吗？”三月兔问。
“你说得不错。”艾丽斯有点得意地说。
“那说说你的意思吧。”三月兔说。
“我会的。”艾丽斯说， “至少我所想的就是我要说的
— — 那是一样的，是吧。”
“不是！”帽商说，“这样你不是就等于说‘我看见我要
吃的’和‘我吃我所看见的’成了一回事！”
三月兔也解释说：“这样你不是等于说‘我喜欢我有的东
西’和‘我喜欢的东西我都有’是一回事？”
那睡鼠也一边睡一边象说梦话似的：“这样你不就等于说
‘我睡觉的时候总是呼吸’和‘我呼吸的时候总在睡觉’成了
一样的事？”
“这对于你就是一码事！” 帽商很激动地说。说到这儿谈
话中断了，大家安静了一分钟。艾丽斯安静地想着她所能记得
的关于渡鸦和书桌的事，可什么也想不起来。
帽商第一个打破了安静的局面。他问艾丽斯：“今天几号？”
顺手从兜里掏出块手表，着急地看看它，不时摇一摇，还偶尔
放在耳边听听。
艾丽斯想了想，说：“四号。”
“都走错了两天了！” 帽商说，“我不是告诉过你，黄油
对这些零件不合适吗！”他生气地看着三月兔大声说。
“好些可是最好的黄油。”三月兔很委屈地说。
“你说得对，可是一些面包渣也跟着被弄进去了，”进商
抱怨道，“你怎么会把它们和切面包的刀子一块儿弄进去呢？”
艾丽斯漫游奇境 ·49·
三月兔拿过表来生气地看看，接着在他的茶杯里浸了一
浸，又拿出来看了看，但他除了刚才说过的那句话外，想不出
更合适的话来说，就又说道：“我知道，那可是最好的黄油。”
艾丽斯已经从他的肩膀上边看见了那块表，她吃惊地说：
“这表可真有意思！它能显示日期，却不能显示钟点！”
帽商嘟嘟囔囔地说：“它为什么要显示钟点？难道你的表
能显示现在是哪年吗？”
“当然不能，” 艾丽斯毫不犹豫地答道，“因为它所经过
的许许多多不同的时间，是在同一年里。”
“我的表就是这样的。”帽商说。
艾丽斯觉得一点儿也听不明白，帽商的话好像根本不对，
可他说的确实是英语。她就用最礼貌的口气说：“我不太明白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睡鼠怎么又睡着了？”帽商说着，往他的鼻子上倒了点
儿热茶。
睡鼠不耐烦地甩了甩头，都没有睁开眼睛就说起来：“那
是当然，就是那样，我自己刚要这么说。”
帽商又转向艾丽斯说：“那个谜语你猜到了吗？”
“猜— — ，我不想猜了，告诉我它的答案吧。”艾丽斯说。
“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帽商说。
“我也不知道。”三月兔也这么说。
艾丽斯很不高兴地说道：“我觉得你们应该利用时间做些
更有意义的事儿，而不是用它来猜这些没有答案的谜语。”
“要是你像我一样和‘时间’那么熟的话，”帽商说，“你
就不会说浪费‘它’，而是‘他’。”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艾丽斯满腹胡疑地说。
“你当然不会明白！”帽商轻蔑地摇摇头，“我敢说你和
艾丽斯漫游奇境 ·50·
‘时间’连话也没说过！”
“好像没有，” 艾丽斯小心地回答。“ 但是我知道，我唱
歌的时候要打拍子（英语中“时间”和音乐中的“拍子”发音
相同(time)。）。”
“哎呀！就是为了这个。” 帽商说，“ 他怎么会愿意让你
打拍他呢！如果你和他关系好了，你想要几点，你就能到几点，
比如说，现在早上九点钟，该开始上课了，你只要悄悄给‘时
间’一点暗示，表针就会在眨眼间一转！十二点半，该开饭了！
你看这多棒呀！”
“我倒真有点想吃饭了。”三月兔小心地自言自语道。
“那可真是太棒了！”艾丽斯细想了想说，“不过— — 我
还不太饿，。”
“可能你现在并不想吃饭，”帽商说，“你可以让他走到
一点半钟。”
“你就是这样用他的吗？”艾丽斯有点哭笑不得地问。
帽商沮丧地摇摇头，说：“现在不行啦！上一个三月里，
我和‘时间’吵了架— — 就在他发疯之前。边说边用茶匙指着
三月兔，“就在红桃皇后举办的音乐会上，它让我唱：
‘飞呀，飞呀，小蝙蝠！
我多想知道你在哪儿！’
你知道这首歌吗？”
“我听过有首一歌挺像这首的。”艾丽斯说。
帽商又说：“接下来，是这么唱：
‘高高在天上呀，你飘呀飘，
艾丽斯漫游奇境 ·51·
像个茶盘呀，你多自由。
闪呀，闪呀— — ’”
这时睡鼠晃着身子，在睡梦中也跟着唱起来：“闪呀，闪
呀，闪呀— — ”他唱起来就没完，他们掐了他好几下才让他停
下来。
帽商说：“我才唱完第一段，红桃皇后就跳了起来喊道：
‘他在糟蹋时间！快砍下他的头！’”
“多么残忍呀！”艾丽斯惊叫起来，好像被吓着了。
“从那以后，” 帽商用伤心的气说，“‘时间，再也不听
使唤了！现在就总是停在六点钟。一直也不动。”
艾丽斯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问：“就因为这个这里摆
了许多茶具，对吗？”
“就是这样的，”帽商叹了口气说，“总是停留在这个吃
下午茶的时间，我们都没有时间去洗洗这些茶具。”
“我猜你们肯定总是换着座位转着圈儿坐吧？”艾丽斯
说。
“一点儿也不错，”帽商说：“这个碟子里的东西吃光了，
就坐到下一个碟子的前面去。”
“但是当你坐完了一圈儿，又回到第一个碟子那该怎么办
呢？”艾丽斯大胆地问。
“咱们说点别的吧。”三月兔打个哈欠，又说：“我都听
腻了。我建议让这个小姑娘给咱们讲个故事。”
“我恐怕没有什么故事好讲。” 艾丽斯有点惊慌失措地
说。
“那么让睡鼠来讲！”他俩一块儿叫起来。“快醒醒，睡
鼠！”他俩边叫边一块儿掐他。
睡鼠慢慢地睁开眼睛，“我还没睡着，”他哑着嗓子，小
艾丽斯漫游奇境 ·52·
声说，“你们说的每句话我都听见了。”
“快给我们讲个故事！”三月兔央求着说。
“是啊，讲吧！”艾丽斯央求着恳求道。
“你还得快点讲，”帽商补充说，“否则在你讲完之前，
你又该睡着了。”
睡鼠就匆匆忙忙地讲开了：“从前有三个小姑娘分别叫埃
尔西、蕾西和蒂利。她们住在一口井的底下— — ”
“她们吃什么东西过活呢？”艾丽斯好奇地打断故事问道。
她总是对吃呀、喝呀那些问题很感兴趣。
睡鼠想了一分钟，说：“她们吃蜜糖。”
“她们不能老吃蜜糖，你知道吗，”艾丽斯柔声说，“ 如
果那样的话，她们会生病的。”
睡鼠说：“是啊，她们病得很厉害。”
艾丽斯心里纳闷，“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奇怪的生活呢？”
她很想知道个清楚，就接着问：“但是她们为什么要生活在井
底下呢？”
“你再喝点茶吧，小姑娘”三月兔非常热情地对艾丽说。
艾丽斯有点生气地回答：“我一口茶也没喝，怎么能说喝
些呢？”
“你肯定，不能比‘没有喝’喝得更少了吧，”帽商解围
说，“实际上，比‘没有喝’喝得‘再多些’是很容易的。”
“没有人在向你请教。”艾丽斯更生气地说。
“啧啧，现在你看看是谁在对别人妄加评论呢？”帽商得
意地说，想起了艾丽斯地话，报复般地回说给她。
艾丽斯没想出反驳的话，就给自己添了些茶，又来了点黄
油面包，然后转向睡鼠，又问了一遍 ：“她们为什么生活在井
底下呢？”
艾丽斯漫游奇境 ·53·
睡鼠又想了一分钟，说：“那是一口蜜糖井。”
“世上怎么会有这回事！”艾丽斯开始感到非常生气。而
帽商和三月兔在一旁说：“嘘！嘘！安静！”睡鼠绷起了脸，
说：“要是你还这么不懂礼貌，下面的故事就你自己讲吧！”
“别这样，请讲下去吧！”艾丽斯央求道：“我再不会打
断你了。顶多，顶多再有一次。”
“什么！还有一次！”睡鼠愤愤地说。不过，他还是继续
了下去：“那三个小姐妹就学着抽，你知道— — ”
“她们抽什么？”艾丽斯急忙问，已经忘记了自己刚才许
诺的话。
“蜜糖。”这回，睡鼠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
“我想要一个干净点的杯子，” 帽商插嘴说，“ 咱们都往
那边挪一个座位吧。”
说着，他挪了一个，睡鼠跟着他也挪了一个，三月兔挪到
了睡鼠原来的座位上，艾丽斯非常乐意地换到了三月兔的位置
上。换过之后，只有帽商一个人得好处。艾丽斯现在的位置比
刚才那个差多了，因为三月兔把一杯牛奶全洒在了盘子里。
艾丽斯不想再惹睡鼠生气，就小心翼翼地问：“但是我还
有点不明白，她们从哪儿抽蜜糖呢？”
帽商回答说：“既然从水井里能抽水，那么当然从蜜糖井
里也能抽出蜜糖来了。明白吗？你这笨蛋！”
艾丽斯没去理帽商的最后一句话，对睡鼠说：“可是她们
已经都在井里了。”
“当然了，她们是在井里。”睡鼠很肯定地说，“井的最
里面，嗯。”
这让艾丽斯更迷惑不解了，她只好等着睡鼠再说下去，不
再打断他。
艾丽斯漫游奇境 ·54·
睡鼠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接着说：“她们学着抽各式各
样的东西，而且每样东西的名字都是以 M 打头— — ”
“为什么要 M 打头呢？”艾丽斯又问起来。
“为什么不呢？”三月兔用反问着回答艾丽斯。
艾丽斯没说话。
再瞧睡鼠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他被帽商掐了一下，又吱
地叫了一声醒了过来，接着说：“那些东西都是以 M 打头（原
文为以英文字母 M 打头的一些词 moustraps(捕鼠器)、moon(月
亮)、memory(记忆)、muchofmuchness(很相像)。改译为中文以
汉语拼音 M 打头的一些字。），比如：馒头、明月、美好的回
忆，还有满登登— — 你瞧，你可能常会说什么东西装得满登登
的— — 看见过满登登是什么样儿吗？”
“现在你在问我吗？”艾丽斯更加迷惑不解地说：“我恐
怕没有见过— — ”
“那你就不该开口。”帽商大声说。
艾丽斯简直无法容忍别人对她这样无礼，她生气地站起身，
扭头便走。睡鼠马上又睡着了，可其余两个家伙对她离开并不
在乎。艾丽斯回头看了两回，多希望他们能叫她回去。她最后
一次回头看时，他们俩正把睡鼠使劲儿往一个茶壶里塞。
艾丽斯在树林里慢慢走着，她对自己说：“不管怎么样，
那个地方我再也不想去了！那是我这辈子去过的最没意思的茶
会！”
正说着，她发现眼前的一棵树上有一扇门。门开着，通向
里面。“这多奇怪呀 ！” 她又高兴起来，“ 不过，今天样样事
情都很奇怪。我想我还是这就进去的好。” 她说着就走了进去。
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长长的大厅，站在了那个小玻璃
桌旁边。“这次我一定能做得好一些。”说完，她拿起金钥匙，
艾丽斯漫游奇境 ·55·
打开了那个通往小花园的小门，又咬了一小口被她一直放在兜
里的蘑菇，直到变成一英寸那么高。然后顺着通道往前走，终
于她来到了那个美丽的小花园，置身于有着美丽的花丛和清澈
的泉水的天地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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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王后的槌球场
在花园的门口旁边有一株很大的玫瑰，上面长满了白色的
玫瑰。有三个花匠正在那儿忙着把它们染成红色。艾丽斯觉得
很奇怪，就凑过去。正听见他们中的一个人有点生气地说：“
看着点儿，老五，你把色料溅了我一身！”
“我有什么办法！” 老五瞪了他一眼说，“ 是老七撞着了
我的胳膊。”
老七抬起头说：“你总是这样，老五，老是把错儿赖在别
人身上！”
“还是别多说啦！”老五说，“昨天我还听见王后说要砍
下你的头呢！”
“但是为什么？”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问道。
“这不关你的事，老二！”老七说。
“是啊，这是他的事！”老五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让
我告诉你为什么吧— — 因为他把郁金香的根错当成洋葱交给了
厨子。”
老七把手里的刷子往地上一摔，说 ：“看一眼吧，还有比
这个更不公道的事吗？”一转身，他的眼睛刚好落在了站在一
边看着他们的艾丽斯身上，就马上住了声。那两个也转过头来
看，然后他们马上向艾丽斯鞠了一躬。
艾丽斯怯生生地问 ：“请问，你们为什么要把这些白色的
玫瑰花染成红色呢？”
艾丽斯漫游奇境 ·57·
老五和老七不说话，都看着老二。老二低声说：“唉，这
位姑娘，实际上，这地方该种的是一棵红玫瑰，我们错种了白
色的，如果王后知道了，我们的脑袋全得被砍下，你知道吗？
所以，我们要在她来之前尽力，为了 ”这时，那个一直很
警惕地朝花园门口张望的老五突然叫了起来：“王后！王后她
来了！”三个花匠立刻脸朝下趴在了地上。远处传来了一阵脚
步声。艾丽斯转头望去，想耍瞧瞧王后的模样。
走在前面的是十个手捧梅花的士兵，那个梅花是纸牌中的
那种。他们的身形和那三个花匠很像，长方形又扁扁的，把手
和脚都挤在了角上。紧接着是十个大臣，他们都用方片作装饰，
像士兵一样，一对一对走着。再后面是十个小公主和小王子，
他们同样两个两个地拉着手，快活地蹦跳着往前走。然后是一
些宾客，看样子大多数是国王和王后。在他们当中，艾丽斯看
见了那只白兔子。他说话很快，神色看起来慌慌张张，对所有
话都一笑置之。走到艾丽斯面前时，也没发现她。接下来是红
桃杰克，他手捧着一个深红色的天鹅绒垫子，上面是国王的王
冠。在这列壮观的队伍的最后，便是国王和红桃王后。
艾丽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像那三个花匠一样脸向
下趴在地上，她不记得听人说过巡幸的时候还有这么一条规矩。
她觉得要是人们都脸朝下趴在地上，什么也看不到，那么巡幸
还有什么用呢？所以她还是站在原地等着。
巡幸的队伍来到艾丽斯跟前，大家都停下来看她。王后严
厉地问道：“这是谁？”她这话是向红桃杰问克的。可红桃杰
克只是鞠了一躬作为回后，然后笑了笑。
“这个白痴！”王后不耐烦地摇摇头，然后转向艾丽斯问
道：“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万福，陛下，我叫艾丽斯。”恭恭敬敬地回答。但随后
艾丽斯漫游奇境 ·58·
她想 ：“嗨呀！他们只不过是一副纸牌罢了。我为什么要害怕
他们呢？”
“这几个又是谁？”王后指着趴在玫瑰树旁边的三个花匠
问道。他们三个正脸朝下趴着，背上的花色同其他纸牌一样，
所以王后也辩不清他们是花匠，是士兵，是大臣，还是她的三
个孩子。
“我怎么知道呢？这又不是我的事。” 艾丽斯对自己这么
大胆的回答吃了一惊。
王后气得涨红了脸，睁大了眼睛，狠狠登了她一会儿，然
后尖声叫道：“砍掉她的头！快砍— — ”
“你胡说什么！”艾丽斯声音又大又坚决地说道。王后便
不作声了。
国王用手挽着王后的胳膊，劝慰样地说：“想想看，亲爱
的，她只不过是个孩子！”
王后生气地转过脸不去理他，只对红桃杰克说：“把他们
给我翻过来！”
红桃杰克小心翼翼地用一只脚把他们翻了过来。
“站起来！”王后尖着嗓子大声命令道。那三人花匠马上
跳了起来，然后向国王、王后、王子们和在场的每个人鞠躬。
“别鞠躬了！”王后说道，“你们都把我头弄晕了！” 说
完，转向那棵玫瑰树，问道：“你们刚才做什么呢？”
“陛下，祝您万岁，”老二跪下一条腿，十分恭敬地有些
害怕地说，“我们正在 ”
“我知道啦！”王后看了一眼玫瑰花，马上明白了。“砍
掉他们的头！”队伍继续前进，只留下三个士兵来处决那三个
不幸的花匠。花匠们跑到艾丽斯跟前求情。
“他们不会砍你们头的！”说完，艾丽斯就把他们装进了
艾丽斯漫游奇境 ·59·
一个立在旁边的大花瓶里，那三个士兵在附近找了好一会儿，
没找到，就赶快追队伍去了。
“砍掉他们的头吗？”王后问。
“陛下圣明，他们的头全砍掉了！”三个士兵大声回答。
“好极了！”王后高兴地说：“你会玩槌球吗？”士兵不
说话，看着艾丽斯，因为这个问题很明显是问她的。
“会！”艾丽斯回答说。
“那就跟过来吧！”王后说。艾丽斯于是就加入了巡幸的
队伍。
“今天天气真好啊！”有个声音在她旁边小声说。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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