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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中华服色的远古演进
面对夏商黑白二分与对峙，周代有了新的思维模式。
在远古神话时代，空间的东西南北模式与时间的春夏秋冬模式相叠，构成了时空交错褒贬分明的四方崇拜的神话内涵：即中国神话宇宙原型模式展示出来的时空坐标与价值体系。
一、西周四方模式：青赤黑白褒贬分明
1.昆旦昏昔:四方宇宙模式
昆
旦 昏
昔
以太阳运行轨迹拟定的宇宙模式,展现的是时空叠加的结构:
旦→早晨→东方→春天→→
昆→中午→南方→夏天→→
昏→黄昏→西方→秋天→→
昔→夜晚→北方→冬天→→
超自然叠加的意象结构:
旦→东方木→春天→植物萌生→太阳新生(太阳生于木扶桑:东)→青龙→青色→
昆→南方火→夏天→阳光灿烂→朱雀→赤色→
昏→西方金→秋天→植物动物人→白虎→白色→
昔→北方水→冬天→黑暗→玄武→黑色→
青色→早晨 →春天 →新生 →萌芽 →憧憬→希望→ →
赤色→正午 →太阳→光明 →正直 →喜悦→胜利→ 辉煌 →天堂 → →
白色→黄昏 →秋天 →死亡 →悲伤 → →
黑色→夜晚 →黑暗 →失败 →孤独 → →
色彩的意义世界
瞅红蔑黑:抬举赤红,贬损蔑视黑色。
败北:北者败也。
不分青红皂白:青红皂白本身就暗藏着明晰的褒贬观念。喻指人价值观念评判标准混乱。
红男绿女：男子指向南方色彩，女子指向东
方色彩。后世意义已转向泛指。
红到三十绿到老：指女性着装的主体色彩因年龄而异。
四方模式观念的现代词汇遗存
《礼记·檀弓》 ：“周人尚赤。”《周礼·春官》：“司服掌王之凶吉衣服， 辨其名物， 与其用事。”
《周礼·春官》：“凡兵士韦皮服。”即以赤色的熟皮革为弁，同时又以赤色为衣裳。
《礼记·曲礼上》：“大夫、士去国，逾竟，为坛位，乡国而哭；素衣，素裳，素冠；彻缘，是屦，素篾……素服，以送终也。”“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纯素。”
明张莹《疑耀》卷三对此明确解释道：“今世冠服，皆以白为忌，亦出于古礼：父母在，衣冠不纯素。素即白也。”
2.周代服色的文献资料
孔子：“服周之冕”
周代定位的四方崇拜思维模式突破了夏商以来的非黑即白的对偶思维怪圈，在拓展思维空间的同时，也毫不犹豫地滋生了贬白抑黑的倾向。
白色，殷商所崇拜的圣洁之色，由此而跌落为中华服饰数千年不曾改易的丧葬之服色。
而黑色作为北方的象征，是失败、黑暗、死亡与低下的象征符号，自是贬损对象。
这一褒贬价值取向对后世有着巨大的影响甚至延伸到今天。
1.礼崩乐坏的色彩反叛时代
春秋时期，礼崩乐坏。在服色崇拜的文化氛围里，服色的着意反叛与明显挑战是醒目而刺激的。这也是中国古今一切向传统发难者首先要做的事情。于是我们看到了，在诸侯不断坐大争城霸地的杀伐声中，周王朝所厘定褒贬之色仿佛周天子的权位之尊一样淡化隐去。
二、五行模式：四色并坐，黄色突出
①吴越军装的叛逆色彩：
夫差临晋，与定公争长，吴师方阵而行，中校之军，皆白裳白旗，素甲，望之若荼；左军皆赤裳赤旗，丹甲，朱羽之矢，望之若火；右军皆玄裳玄旗，黑甲，鸟羽之曾，望之若墨。
——吴越春秋
这里不是单色，不是瞅红蔑黑，而是在三色平等中有高扬黑白暗抑赤红的味道，因为仅将它置于末位左军的服色之中。
②墨子的四色平等观念
墨子于人兼爱,于色也一视同仁。在《墨子·迎敌祠》的筹划安排中，四色也安然平起并坐了：　　
敌以东方来，迎之东坛，坛高八尺，堂密八；处八十者八人，主祭；青旗，青神长八尺者八，弩八，八发而止；将服必青，其牲以鸡；敌以南方来，迎之南坛，……赤旗、赤神……，将服必赤，其牲以狗；敌以西方来，迎之西坛，白旗、素神……将服必白，其牲以羊；敌以北方来，迎之北坛，……墨旗、黑神……将服必黑，其牲以彘。
齐桓公尚紫,国人起而仿效,五素换一紫。孔子斥之：“恶紫之夺朱也！”
《诗经》来自不同地域的民间歌谣，是如此深情地怀恋、欣赏、赞叹着白色着装：“缟衣素巾，聊娱我员”、“麻衣如雪”、“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博博兮”等等。
上述观念与行为，自然是对周代服色崇拜的反叛与改变，它的出现只有在一种新思维的支配下才有可能。从而预告了服色新模式即将出现。
③齐桓尚紫与《诗经》颂白
五行 木 火 土 金 水
五方 东 南 中 西 北
五帝 太昊 炎帝 黄帝 少昊 颛顼
五佐 句芒 祝融 后土 蓐收 玄冥
五时 春 夏 长夏 秋 冬
五星 岁星 荧惑 镇星 太白 辰星
五兽 苍龙 朱雀 黄龙 白虎 玄武
五色 青 赤 黄 白 黑
……………
⒉五行学说的象征对应体系
土
金
木
水
火
水
土
金
木
火
五行思路在五行相克相生循环变化的辩证关系使得各方地位渐趋平等：
相克：金→木→土→水→火→金→……
相生：土→金→水→木→火→土→……
右：五行相克（上）相生（下）示意图
《周易·离》：“六五：黄离，元吉。”
《周易·坤》：“六五：黄裳，元吉。”高亨注：“元，大也。裳，裤也，周人认为黄裳是尊贵吉祥之物，代表吉祥之征，故筮遇此爻大吉……黄裳黄裙内服之美，比喻人内德之美，故大吉。”
郭沫若释“黄”字：“实古玉佩之象形” 。
3.黄色脱颖而出的神学铺垫
《礼记·深衣》：古者深衣，盖有制度，以应规、矩、绳、权、衡。
《淮南子·天文篇》：东方木也，其帝太昊，其佐句芒，执规而治春；南方火也，其帝炎帝，其佐朱明，执衡而治夏；中央土也，其帝黄帝，其佐后土，执绳而治四方；西方金也，其帝少昊，其佐蓐收，执矩而治秋；北方水也，其帝颛顼，其佐玄冥，执权而治冬。
四色象征的四方大帝分治春夏秋冬,平起平坐。但都在执绳以执四方的黄帝统辖之下。黄色在此便有了超越四色的尊位。
4.黄色脱颖而出的文献依据
曲裾深衣
随着先秦诸子赋予服饰以实践理性精神，富有神话方位模式的色彩内涵开始置换为天人感应的历史严格秩序，服色拜五方的空间思维一变而为重时间的纵向思维。
试图对先秦诸家学说给予整合的《吕氏春秋》提出要五德终始说，其要害是为秦代周提供思想资源。
三、 五德终始与三世轮回说
《吕氏春秋》书影
董仲舒画像
汉朝董仲舒三统轮回说
夏商周各个王朝服色都自成一统，而历史恰在三统中往复循环。
虽多牵强附会，三统说却成为一种有权威性的意识形态。特别是所强调的每个朝代都要“改正朔，易服色”的观念，固化为千百年改朝换代中的既定国策和思维模式。
2006年黄帝陵重阳祭尚黄传统的历史性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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