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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六 文学类文本阅读（小说）
2025年高考语文基础复习训练
专题学习任务
任务1 鉴赏小说的情节和内容
知识萃取
鉴赏小说的情节和内容，一般从分析小说的情节和内容、分析小说情节和内容的手法、分析小说情节和内容
的作用三个角度设题。
（一）分析小说的情节和内容
1.常见设问
（1）［2023新课标Ⅰ卷第8题］“下田去吧，儿子”这个段落，写出了多重的身心感受。请加以梳理概括。
（2）［2019全国Ⅲ卷第9题］两个乘客为什么沉默？小说为什么首尾均有这一细节？请结合全文分析。
2.解题方法
（二）分析小说情节和内容的手法
1.常见设问
（1）［2023新课标Ⅱ卷第8题］本文是如何描写社戏的仪式感的？请结合全文简要说明。
（2）［2021新高考Ⅰ卷第8题］王木匠讲石门阵时，多处使用反复手法，这种讲述方法有什么效果？
（3）请从表现手法的角度鉴赏画线的句子。
（4）这篇小说的情节是如何展开的？请简要说明。
2.解题方法
分析小说的手法可从以下角度分析：
角度 表达效果或具体包含
叙述人称 第一人称 叙述亲切自然，能自由地表达思想感情，给读者以真实生动之感。
第二人称 增强文章的抒情性和亲切感，便于感情交流。
第三人称 能比较直接客观地展现丰富多彩的生活，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反映现实比较灵活自由。
叙述顺序 顺叙 能使人物、事件的叙述有头有尾，脉络清楚，有较强的时空层次性。
倒叙 可以造成悬念、埋下伏笔，以吸引读者，增加文章的可读性和感染力。
插叙 ①帮助展开主要事件，或对主要人物的身份、性格作简要介绍。
②使情节更加完整，结构更加严密，内容更加充实丰满。
补叙 对上文内容加以补充解释，对下文做某些交代。
平叙 叙述两件或多件同时发生的事，使头绪清楚，照应得体。
表现手法 象征、对比、衬托、先抑后扬、托物言志、借景抒情
修辞手法 比喻、拟人、借代、夸张、对偶、排比、反复、设问、反问
（三）分析小说情节和内容的作用
1.常见设问
（1）［2022新高考Ⅰ卷第9题］渔夫拒剑是一段广为流传的历史故事，渔夫是一位义士，明知伍子胥身份而冒
死救他渡江，拒剑之后，更为了消除伍子胥的疑虑而自尽。本文将渔夫改写为一个普通渔人，这一改写带来了怎
样的文学效果？谈谈你的理解。
（2）［2017全国Ⅰ卷第6题］小说以一个没有谜底的“美好的谜”结尾，这样处理有怎样的艺术效果？请结合作
品进行分析。
（3）小说叙写……情节，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4）作者写某一段，对展开情节有什么作用？
（5）简要分析小说开头或结尾的特点和艺术效果。
2.解题方法
实战演练
关联教材主题 文章关联选择性必修上册第三单元《老人与海（节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的题目。（16分）
逆流而上
李苇子
我家花牛将最后一棵麦草吃光的那个下午，日头还很高，父亲就从河边回来了。我告诉他花牛将麦草全吃完了。
父亲瞅了卧在栏里的花牛一眼，没吱声。他快速走进西边的仓房，再次出现时手里多了一支手电筒和一捆麻绳。
“爸，是要把花牛勒死吗？”
父亲不语。他挥挥手让我跟他走。我问去哪儿。
“河边。”他说。
我们村地处几条大江的下游，由于地势太低，水患是这里常见的自然灾害。洪水说来就来。夜里，由几位水
性好的小伙子组成的护卫队守在坝子顶上，一旦洪峰越过坝子，他们便拼命敲响手里的铜锣提醒人们紧急避险。
避难所是村小学教学楼。村委会成员已把二楼的教室收拾好了，水泥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麦草以供人们打地铺。
三天后，水位不再上涨，又熬了两天，洪水开始消退。撤水后的村子一派衰颓之气，满街尽是泥沙，死去的
家畜的尸体遍地都是。庄稼地里的情形更是惨不忍睹，所有农作物全倒伏于地，通身呈灰褐色，像战场上纵横交
错的尸体。
我问父亲打算如何处理花牛。父亲兀自蹲在院子里将烟袋锅子砸出巨大声响。过一会儿，他起身去仓房找出
一根扁担出了门。二十来分钟后，他挑着一担麦草回来了，那是学校二楼铺地用的麦草——全村仅剩的一点草料。
母亲让父亲赶紧拿个主意，别耽搁，王小毛家的牛卖了四百多块，我们家花牛身量更大，还是母牛，咋也能
卖个五六百，等它饿死就一文不值了。
我跟着父亲来到河边。父亲喊了一声哥哥的名字。哥哥忙跑过来，两手撑着船帮灵巧地跳上船。
“爸，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呢？”我问父亲。
父亲不回答，嘱咐我们坐稳，便发动马达逆流而上。
半小时后，父亲靠岸泊了船。约莫走了两袋烟工夫，来到一座破败的院落前。这里原本是一座兵营，后来部
队转移到其他地方，兵营就此空了下来，再也无人问津。父亲围着牲口棚转了一圈，叹口气，指指地上的几根麦
草说：“有人赶在我们前面来过了。”此刻，我终于搞懂了他的意图。
次日清晨，父亲拆了西边那间仓房的顶子，要拿上面的麦草喂牛。站在一旁的母亲幽怨地看我一眼说：“这些
草最多能撑一星期。吃完这些草，你就别闹了。那不过是头牛，再亲也没有你爹妈亲。”
由于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除了上学之外，我唯一的工作便是放牛。某个下午，几头牛像商量好了似的，一
起溜进同一块豆田，啃光了半亩大豆苗。那几个孩子遭到了家长的责打，还被逼着上门给那家人赔礼道歉。我家
花牛是唯一一头没去糟蹋庄稼的牛。
一星期后，仓房顶子的麦草也被花牛吃完了。母亲给我煮了一碗荷包蛋，让我听话，别闹腾。明天早上我父
亲会把花牛送到县城。我知道县城代表的含义。
晚上，我蹑手蹑脚来到牛棚，划亮一根火柴，借着微弱的光，见卧在地上的花牛正用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我，
①我看到了它眼里的自己，一个小小的黑点，擎着一星光芒。我牵着它悄悄走出村子，来到河边。花牛将脑袋埋
在河面上，喝了一气儿清水，它将水砸出悦耳的脆响，就像它还年轻力壮一样。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硬毛刷蘸满
水，开始给它刷毛。一小时后，我牵着干干净净的花牛慢慢往回走。它的脚步异常轻快。突然，一个念头炸雷般
在我面门上劈开。我几乎是贴着它的耳朵告诉它——
“你自由了，赶紧逃命去吧。也许，你能走到有草的地方。”
花牛纹丝不动，很安静地看着我。我用力在它屁股上拍了一掌，让它赶紧走。它还是那样茫然地盯着我。
“快点滚，”我几乎在咆哮了，“不滚等着挨刀子吗？”
这时，一束手电筒光突然刺了过来，是父亲。
“你以为这样能救得了它？”父亲走到我面前说。
“爸，咱就留它一条命吧。”
“慢慢饿死更难受，还不如一刀给它个痛快。”
“也许别的地方还有草。”
“广播里都说了，全县受灾面积达到了百分之百。”父亲说，“除非我们把花牛送到一百多公里外，你去送吗？”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全家就起来了，我们牵着花牛来到河边。父亲拽着绳子在前面拖，哥哥和母亲在后面推，
三人联手将花牛弄上了船。我看到进了舱的花牛突然倒了下去，似乎刚刚已经用光了它最后一丝力气。
昨晚回到家，父亲开始宣布自己的决定——他要把花牛送到寒葱沟，那是上游，又是山区，大概不会受灾。
只是，这样一来他就要逆流而上行驶一百八十公里。好在，洪水差不多已经完全消退了。然而，水路不同于旱路，
旱路有路标，水路没有。我知道，每一个岔口都有可能将父亲引入歧途。
天渐渐亮起来，河流由夜晚的玄色变为清晨的墨绿，此时没有风，水平静得像面镜子，一缕缕薄薄的雾气纱
幔般悬浮于河流之上。偶尔，有一条鱼调皮地将脑袋探出水面，似乎在跟人类玩捉迷藏，有只早起的凤头百灵鸟
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啾啾地叫着，调子凄清悠长。
最终，在一连串紧凑的哒哒哒声和一阵浓烟过后，船启动了。父亲坐在船尾抓着油门控制把，傲然地盯着正
前方的河流。始终卧在船舱里的花牛艰难地扭过头来，很虚弱地冲我们叫了一声。在淡蓝色的雾霭中，父亲和花
牛的背影很快便消失不见了，②那马达声也像一串省略号渐渐沉了下去。
（摘编自《人民文学》2024年第2期，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
D
A.水灾导致农作物毁灭，花牛的生存给整个家庭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和巨大的压力。
B.父亲“将烟袋锅子砸出巨大声响”，此处细节可见父亲在处理花牛问题上的纠结矛盾。
C.“我”打算放花牛逃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的抉择，也体现了一颗童心的可贵。
D.父亲也深知长途跋涉风险重重，但最终因不忍“我”伤心而决定送花牛去寒葱沟。
【解析】“因不忍‘我’伤心”对原因分析片面。联系文中花牛断粮后父亲去学校挑麦草、逆流而上去废弃的兵营寻找
麦草等行为可知，父亲最终决定送花牛去寒葱沟，不仅仅是因怕“我”伤心，也是出于自己的良知和对花牛的善待。
2.下列对文本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
B
A.开头写父亲拿出绳子让“我”误以为要勒死花牛，既营造了紧张的气氛，也设置了悬念，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
B.衬托是小说常用手法，本文写王小毛家卖牛、母亲急于卖掉花牛及对“我”的抱怨，意在衬托“我”对花牛的感情之深。
C.结尾部分的景物描写，细腻而诗意，暗示了花牛有可能继续生存，同时表达了“我们”对父亲此行安全的隐忧。
D.小说以第一人称细致讲述天灾背景下的故事，并以儿童视角直面困境中的生活，真实自然，有强烈的感染力。
【解析】“意在衬托‘我’对花牛的感情之深”错误。文章写王小毛家卖牛、母亲急于卖掉花牛，主要是想表现灾荒年
代人们的生存困境，卖牛是迫不得已。
3.文中两处画横线的句子富有意味，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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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题意图】本题考查理解重要语句的内涵。
【解题思路】第一步，明确答题思路。分析语句的内涵，要联系上下文，从表层义到深层义逐步分析，重点把握
句子所表现的人物、事物的特征以及由此反映出的作者的思想情感、观点态度等。
第二步，结合文本分析。第①句，联系前文“我蹑手蹑脚来到牛棚，划亮一根火柴……眼睛盯着我”可知，此句写
的是划亮火柴的“我”映在花牛眼睛里的样子。文学作品中“光芒”一般代表着希望，而后文写“我”不忍花牛死去，决
定放它走，给它自由，可见“擎着一星光芒”意味着“我”能带给花牛继续生存的希望。第②句，运用了比喻的手法，
将马达声比作省略号，生动形象，突出马达声渐渐消逝的特点。而联系前文“水路不同于旱路……我知道，每一个
岔口都有可能将父亲引入歧途”可知，父亲此次长途跋涉风险重重，他能否带着花牛找到麦草、花牛的未来会怎样
都未可知，“省略号”有着未尽之意，给小说结尾留白，也给读者留下想象回味的空间。
【参考答案】①这句写划亮火柴的“我”映在花牛眼睛里的样子，“擎着一星光芒”意味着“我”能带给花牛继续生
存的希望。②作者将马达声形象地比作省略号，不仅突出马达声渐渐消逝的特点，而且包含对花牛命运的牵挂和
此行安危的担忧，给读者留下想象回味的空间。（每点2分）
4.［鉴赏小说的情节和内容·迁移教材必修下册第六单元“单元学习任务”二］文本两次写到父亲“逆流而上”，请结合
全文内容简要分析这样写的文学效果。（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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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答案】①文章两次写“逆流而上”，与题目相照应，且构成情节上的转折。②父亲面对天灾，在最艰难
的时刻，依然“逆流而上”，想方设法寻找麦草，保护花牛，给予它生存的希望，体现了父亲善良的人性及对生命
的呵护。③面对水灾造成的生存困境，全家人团结一致，“逆流而上”，体现了人们在灾难面前迎难而上、永不服
输的主题。（每点2分）
【命题意图】 本题考查分析文中重要情节的作用。
【解题思路】 第一步，明确答题思路。文中父亲第一次“逆流而上”，指的是带着“我”和哥哥到废弃的兵营寻找麦
草。父亲第二次“逆流而上”，指的是带着花牛去一百八十公里外的上游山区寻找麦草。分析两次写父亲“逆流而上”
的文学效果，即分析这两个情节的作用，可从情节结构、人物形象、主旨等角度入手。
第二步，结合文本分析。从情节结构上看，两次写“逆流而上”，与小说题目“逆流而上”相照应。第一次“逆流而上”
寻找麦草却失败而归，第二次“逆流而上”，卖牛原本是唯一的出路，可父亲最终决定再次“逆流而上”寻找麦草，构
成了情节上的转折。从人物形象上看，洪水摧毁所有农作物，父亲挑来全村仅剩的一点草料给花牛吃，“逆流而上”
去兵营寻找麦草，拆房顶上的麦草喂花牛，麦草吃完后他最终还是没有听从母亲卖牛的建议，而是再次“逆流而上”
寻草。在最艰难的时刻，父亲想方设法寻找麦草，保护花牛，给予它生存的希望，体现了父亲善良的人性，以及
对生命的呵护。从主旨上看，结尾全家人将花牛弄上了船，由父亲带着它踏上寻草的征程，可见面对水灾造成的
生存困境，全家人团结一致，“逆流而上”，体现了人们在灾难面前迎难而上、永不服输的主题。
文章围绕花牛在洪灾后面临饿死的危机展开。父亲最终决定逆流而上送花牛去可能有草的寒葱沟，这一决定
体现出人性的善良与对生命的尊重。文章通过细腻的描写，如洪水过后衰败的景象、人物的语言和动作，生动展
现了生存危机下的艰难。而“逆流而上”这一举动凸显了生命的珍贵，在残酷环境中传递出温暖的人性光辉与不怕
困难的韧劲。
任务2 鉴赏小说的形象
知识萃取
鉴赏小说的形象有三大考点：概括形象特点、塑造人物形象的手法、分析形象（包括次要人物形象或物象）
的作用。
（一）概括形象特点
1.常见设问
（1）［2023全国乙卷第9题］德贵与牛、犁对话，表现了德贵什么样的心理？请结合小说简要分析。
（2）［2022全国甲卷第8题］老胡这一人物形象有哪些特点？请结合文本一简要分析。
（3）小说中的……是一个怎样的形象？请简要分析。
（4）结合小说内容，分析概括……的性格特点。
2.解题方法
（二）塑造人物形象的手法
1.常见设问
（1）［2019全国Ⅰ卷第8题］鲁迅说：“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
有舍身求法的人，……这就是中国的脊梁。”请谈谈本文是如何具体塑造这样的“中国的脊梁”的。
（2）［2019全国Ⅱ卷第8题］请以老舞蹈师形象为例，谈谈小说塑造人物形象时运用了哪些表现手法。
2.解题方法
解答塑造人物形象的手法题，可从以下角度入手分析：
描写手法 表达效果 链接教材
正面 描写 外貌描写、神态 描写、动作描写 更好展现人物的内心世界及性格特征， 突出人物性格，使人物形象更丰满。 必修下册第二单元“单元学习任务”二
语言描写 刻画人物性格，反映人物心理活动，促 进故事情节的发展；描摹人物的语态， 使形象刻画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必修下册第5课“学习提示”；必修下册第六单
元“单元学习任务”二.3
心理描写 直接表现人物思想和内在情感，表现人 物思想品质，刻画人物性格，推动情节 发展。 必修上册第一单元“单元学习任务”三；选择
性必修上册第三单元“单元研习任务”二.1
描写手法 表达效果 链接教材
正面 描写 细节描写 更细腻地展示人物某一特征；突出人物 的性格，使人物个性丰满、鲜明；深化 主题，有力地表达作品主旨；推动故事 情节的发展。 必修上册第一单元“单元学习任务”三；必修
下册第六单元“单元学习任务”二.2；选择性
必修中册第8课“学习提示”
侧面 描写 环境描写 烘托人物状态，衬托人物心理。 必修下册第六单元“单元学习任务”一；选择
性必修上册第三单元“单元研习任务”二.2；
选择性必修中册第二单元“单元研习任务”二.
3
对比 对比塑造，凸显人物形象。 选择性必修中册第10课“学习提示”
续表
（三）分析形象（包括次要人物形象或物象）的作用
1.常见设问
（1）［2020新高考Ⅱ卷第8题］本文多次提到“板凳”，这是富有意味的细节。请分析这里“板凳”的用意。
（2）［2016全国Ⅲ卷第11（2）题］“我”在小说中的主要作用是什么？请简要分析。
2.解题方法
实战演练
关联教材选材 文章关联必修下册第六单元《祝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的题目。（17分）
倒流河
贾平凹
有一条倒流河，河北是两个镇，河南是三个镇。河北、河南的要往来了，没有桥，只有老笨的一条船，那就
得去搭船，搭吧。于是，来人在渡口喊：船过来哟——老笨。
老笨就放下水烟锅，使劲地摇橹，力气已经不够了。但河面上空横拉着一道铁丝，船绳套在上边，船不至于
被水冲走。
搭船的人往船上来，老笨认得邻村的顺顺，她是一个爱美的年轻媳妇。
大家开始取笑老笨：人清闲了坐在炕桌前才吸水烟锅的，你拿到船上用，是长年在水上的缘故呢，还是扎个
势，要显摆？老笨听了只是哧哧地笑。
天上满是些疙瘩子云，河南的樱桃已经开了，而河北，绒絮还在风里扯着。
河北那是产煤的地方，到处都是些小煤窑，那峁呀梁呀下面全是大大小小的洞。沟岔底有个洞，洞旁边搭了
个棚，还种了一窝南瓜，藤蔓叶大如头，竟爬上了棚顶。下面坐着一伙媳妇，她们是来送饭的，等候得久了，就
数起黄灿灿的南瓜花，说哪朵是实花，花下已经有了小瓜胚子，而哪朵没结瓜，是朵谎花。顺顺当下就不数了，
坐到一边去，脸色难看。别的人赶紧使眼色，不说谎花了，说罐子。罐子都是一样，罐子里的饭却不同。立本年
前就害上了胃疼，顺顺给他摊了煎饼，为了软和，煎时在面糊里加了西葫芦丝，饼子都煎得不囫囵，她羞于给别
人看，把罐子抱在怀里，暖着热气。立本是个上门女婿。
吃过了饭，媳妇们就走了，男人横七竖八地躺下晒太阳，吸纸烟，开始说笑。
撑船的老笨入秋后就一直喊脊背疼，去看医生，医生说是受了潮，要求每天去镇卫生院刮一次痧。儿子用自
行车带他去了一次，说：不就是用牛骨板刮嘛，你把钱给我，我夜夜给你刮。老笨哼了哼，赶紧把帽子按了按，
帽壳里有着一百元的票子。
三十年前，老笨刚开始撑船，河里涨水，看到一条鲇鱼跳到船上，捉住了提回家，老婆正好给他生下个儿子，
他就给儿子起名叫宋鱼。这宋鱼长大了，去城里干过传销，传销被政府取缔了才回村种庄稼，庄稼种得不好，却
染上了赌博，从此便经常三更半夜都不沾家。
老笨说：你三更半夜不沾家，你给我刮？儿呀，你这么浪荡着咋行？你也去河北下下窑嘛。宋鱼说：我去下
窑？我害怕呀。
那时候，煤的市场不景气，而窑上事又不断，许多煤窑就关停了，或者廉价转售。立本谋划着要把沟岔底的
小煤窑买下来，可钱不够，顺顺说：我给你过三十六吧。三十六是男人生命中最重要的岁数，河南的乡俗就是摆
宴席，亲朋众友来相贺。立本的生日原本在腊月，顺顺给他提前过，为的是能收一笔礼，还可以向亲戚们借钱。
席桌上立本却说让大家入股分红，他拍着腔子说要让大家的钱鸡生蛋，蛋生鸡，不停地生下去。亲戚们被他煽呼
起来了，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愿意掏钱。顺顺又卖了她的一双银镯子。
有了自己的小煤窑，立本很辛苦，顺顺也在窑上忙活。她不愿意窑后的坡上只是野棉蒿，从河南挖了一棵桃
树栽在那里，时常提了水去浇，希望能活。一年下来桃树真的活了，可顺顺人瘦了一圈。再渡船时，老笨说：哎
哟，现在兴减肥哩，顺顺你减得有效果。顺顺说：你是说我黑瘦得没人样了？她不敢坐到船头去，害怕水里照出
影子。
不觉得就春节了，回到河南，立本说:初五把亲戚都召来吃顿饭吧。所有出过钱的亲戚都来了，口口声声叫着
立本老板，盼望老板分红呀。席间立本给各位敬酒，却说这一年窑上的煤依然卖不动，还伤了三个人，住院和补
偿就花了不少。总之，是赔了，如果还要把这个窑维持住，就等以后的大分红，就需要各家再缴三万。亲戚们七
嘴八舌议论了半天，都怨恨自己当初发财心切，饭没吃毕，屁股一拧都出门走了。之后再不和顺顺往来，顺顺的
眼泪流到了正月十五。
正月十六，村主任得了孙子要过满月，宋鱼张罗着通知来客。
年后仅仅过了四个月，窑上的煤突然卖得快了，而且价格越来越高。原来是国家改革了！河南的人又多往河
北跑，跑得像一窝蜂。老笨撑船的次数比往常多了，就让宋鱼在岸边搭了个茅屋住，支了锅灶，基本上就不回家
了。宋鱼十天半月送一次米面和蔬菜，但来一次，老笨的钱就少了些。老笨想：家里那院房子保不定什么时候就
让儿子给卖了。
两年后立本成了河南三个镇里最有钱的人，穿戴都是名牌，也逼着顺顺穿时兴的衣服和高跟鞋。立本还爱喝
酒，常常被人三更半夜地背着回来，顺顺总是埋怨送的人，埋怨多了，立本嫌顺顺影响了他的声誉，一喝多了就
不再回家睡。
宋鱼鼓动村主任让立本给村里硬化道路。村道硬化后，宋鱼净落了三万……
煤又卖不动了，是越来越卖不动。立本让人给他念报纸，报上不断地写着美国或欧洲金融危机，全球的经济
都在衰退，也影响到了中国。
顺顺建议把窑给关停了，不挖了。立本却不同意！两个窑就继续生产，煤堆了那么大的一堆，又一堆，堆得
沟岔里到处都是。公司所有的钱都变成了煤。
去年旱了一秋，今年初夏，雨却下了三场，最大的一场连下了三天四夜。沟岔里的煤被雨一层层地冲刷，高
高的丘堆变成平的，又变成了槽渠。
倒流河上的船还在撑，船千疮百孔了。过河的人说：老笨呀，你真要换换船了。老笨说：是该换换了。过河
的人说：那怎么不换呢？老笨说：我能换得起吗？
过河的依然很多，是河南的去河北的少，河北的回河南的多。
三天四夜的雨后，河里更涨了水，波涛满河满船，船不能撑了，河北岸崖上还聚了好多人，他们要回河南，
大声叫喊：船过来哟——老笨！看着船停在那里，船上没有了老笨。
老笨也没有在茅屋，他在村里的老屋睡着，做了个梦，梦见拾到了一大筐的鸡蛋。
（有删改）
1.关联《乡土中国》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3分）( )
C
A.因为顺顺煎的饼子不够美观，所以她坐到一边，脸色难看，她羞于把罐子里的食物给别人看。
B.老笨的儿子宋鱼虽然劣迹斑斑，但老笨脊背疼时，他还想着为老笨夜夜刮痧，表现了他对父亲的爱和孝顺。
C.亲朋众友先是给立本过三十六，后来又不再和顺顺来往，这表现了乡土社会“差序格局”的伸缩性特点。
D.小说写老笨睡着时“做了个梦，梦见拾到了一大筐的鸡蛋”，寓意着他希望能得到一笔意外之财换渡船。
【解析】A项，“因为顺顺煎的饼子不够美观”原因表述错误。根据原文第六段中的“下面坐着一伙媳妇，她们是来
送饭的，等候得久了，就数起黄灿灿的南瓜花，说哪朵是实花，花下已经有了小瓜胚子，而哪朵没结瓜，是朵谎
花。顺顺当下就不数了，坐到一边去，脸色难看”可知，顺顺脸色难看，不是因为食物做得不美观，而是因为小媳
妇们说不结瓜的谎花，触及了她的隐痛。B项，“表现了他对父亲的爱和孝顺”错误。结合原文中宋鱼的话“你把钱
给我，我夜夜给你刮”以及后文“宋鱼十天半月送一次米面和蔬菜，但来一次，老笨的钱就少了些”可知，宋鱼要求
为老笨刮痧只是为了得到老笨的钱。D项，“寓意着他希望能得到一笔意外之财换渡船”错误。梦见“鸡蛋”应是老笨
踏实、乐观心态的体现，选项表述不符合老笨的形象特点。
差序格局的伸缩性
费孝通先生的《乡土中国》认为，“在这种富于伸缩性的网络里，随时随地是有一个‘己’作中心的”。在家族，
以己为中心，血缘关系越近，关系网络就越紧密。依中国传统家族文化言，五服之内一般被视为差序格局的里层，
五服之外则可伸缩，弹性度较大；外戚中，更是“一表三千里”。从广泛意义上论，地缘、友缘、学缘、业缘等关
系有时也纳入差序格局中的关系范畴。如“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亲不亲故乡人，美不美家乡水”“一辈子同学
三辈子亲”等民谚俚语对这种情形做了生动的描摹。差序格局的伸缩性表明人际关系之间的网络结构大小并非恒定
的，“范围的大小也要依着中心的势力厚薄而定”，中心势力愈雄厚，“格局”就愈大，反之就越小。
2.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
B
A.小说采用双线结构，两条线索并行展开而时有交织，既拓宽了人物生存的处境，又丰富了作品内涵。
B.小说善用细节描写来刻画人物，比如文中立本让顺顺穿时兴的衣服和高跟鞋的行为，这体现了他对妻子的关怀
无微不至。
C.小说运用插叙的方式交代了宋鱼名字的由来。宋鱼是一个鲇鱼般的人物，品性与其父截然不同。
D.小说语言简练，结尾处的留白，给读者留下了无限想象的空间，有言尽而意无穷的艺术效果。
【解析】“这体现了他对妻子的关怀无微不至”错误，结合原文中的“两年后立本成了河南三个镇里最有钱的人，穿
戴都是名牌，也逼着顺顺穿时兴的衣服和高跟鞋”可知，立本的做法不能表现他对妻子的爱，而是他爱面子的体现。
3.关联教材课文［鉴赏小说的形象·迁移教材必修下册第12课“学习提示”］文中撑船的老笨，与《边城》中翠翠的
爷爷这一老船夫相似，但两者并非完全相同。请比较老笨与老船夫二者的异同。（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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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答案】①相同点：他们都是普通劳动者，都以摆渡为生；（1分）他们都品格良好，善良、勤劳、朴实、
恪守本分。（1分）②不同点：两人生活的社会环境不同，（1分）翠翠的爷爷这一老船夫生活在传统的边远小城，
那里民风淳朴；（1分）老笨生活在社会经济转型时期的乡村，人性更为复杂。（1分）（意思对即可）
【命题意图】本题考查比较分析人物异同。
【解题思路】解答本题，可从人物的身份、性格特征和生活环境等角度进行分析概括。
相同点方面:《边城》中翠翠的爷爷是个老船夫，他从二十岁起便守在溪边管理渡船，五十年来用船来去渡了若干
人；小说中的老笨三十年前就开始在倒流河上撑船，方便河南、河北之间来往的人们渡河。由此可知，他们的身
份相同，都是普通劳动者，都以摆渡为生。
翠翠的爷爷不论晴雨，必守在船头，对翠翠无比关爱，他虽然生活清贫，但乐善好施，从不索取；老笨能包容自
己的儿子，对大家的取笑以笑回应，以减肥有效果安慰累瘦了的顺顺，撑船次数多时就住在岸边。由此可知，他
们的品格都很好，善良、勤劳、朴实、恪守本分。
不同点方面:二人所处的社会环境是不同的。 《边城》以20世纪30年代川湘交界的边城小镇茶峒为背景，描绘了湘
西地区淳朴的风土人情，“一切莫不极有秩序,人民也莫不安分乐生”，凸显了人性的善良美好与心灵的澄澈纯净。
而本篇小说中，根据文中的“原来是国家改革了”等可知，老笨生活在社会经济转型时期的乡村，再根据小说中的
亲戚们对立本两口子前后的态度变化以及立本发财前后不同的表现等可知，这里人性更为复杂。
4.人民文学奖给这部作品的授奖辞说：“……这些活泼泼的生灵……在他们的身体和心灵都烙上了明显的时代印痕。
于是，这条意味深长的倒流河，便显得似曾相识，却又历久弥新。”作者在文中赋予了哪些深长的意味？请结合全
文谈谈你的理解。（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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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题意图】本题考查探究小说丰富的主题意蕴。
【参考答案】①小说反映了社会经济转型时期乡村农民探寻崭新生活时遭遇的精神困惑。人们于南北两岸间
穿梭往返的行为，表现了他们逐利与坚守等矛盾复杂的内心世界。②社会需要摆渡者。老笨不仅是河南、河北之
间生活上的摆渡人，也是立本、宋鱼这群人精神上的摆渡人。③时代在变，但总有一些人的内心追求不会变。我
们既应有立本夫妇以勤奋努力改善生活的美好愿景，也应注意在逐利的过程中不要迷失自我，失去本心。④时光
流转，唯有凡常生活，最为真实。立本的发家史如昙花一现，而老笨用自己的踏实本分经营生活，无愧无忧，宁
静度日。（每点2分，答出其中任意三点,意思对即可）
【解题思路】第一步，明确题干要求。根据题干中的关键信息“在他们的身体和心灵都烙上了明显的时代印痕”“哪
些深长的意味”可知，解答此题需要结合时代浪潮下人物的命运经历，分析小说的主题意蕴。
第二步，结合文本分析。小说围绕倒流河叙述了以立本、顺顺和老笨为代表的河南、河北两地乡民的故事。从立
本夫妇的命运经历看，立本和媳妇顺顺在煤的市场不景气时，凑钱买下小煤窑，历经创业的艰辛，把煤变成了钱，
可是当发家致富后,立本穿戴都是名牌，还逼媳妇顺顺穿时兴的衣服和高跟鞋。而立本的发家史如昙花一现，随着
经济形势的低迷“公司所有的钱都变成了煤”。这告诉我们应坚持内心的追求，既应有立本夫妇以勤奋努力改善生
活的美好愿景，也应注意在逐利的过程中不要迷失自我，失去本心。从老笨的命运经历看，老笨是中国传统乡民
的缩影，他老实、本分，不论时代如何变迁，经济形势如何改变，三十年来他一直在倒流河摆渡，无愧无忧，宁
静度日，做着“梦见拾到了一大筐的鸡蛋”的梦。他不仅是河南、河北之间生活上的摆渡人，也是发家致富后心态
变化的立本、不走正路的宋鱼这群人精神上的摆渡人。对比分析老笨和立本二人的不同命运会发现，唯有凡常生
活最为真实，要踏实地经营好自己的生活。从主题上看，这篇小说反映了社会经济转型时期乡村农民追求、探寻
崭新生活时遭遇的精神困惑，“河南的人又多往河北跑，跑得像一窝蜂”“过河的依然很多，是河南的去河北的少，
河北的回河南的多”，人们于南北两岸间穿梭往返的行为，表现了他们逐利与坚守等矛盾复杂的内心世界。
文章是一幅社会经济转型期的乡村浮世绘。立本夫妇围绕煤窑经营历经波折，尽显逐利中的挣扎与迷失。老
笨撑船，是生活与精神的“摆渡人”，与逐利者形成对照。通过这些，作者深刻展现了时代变革下小人物的命运，
反映出人性复杂、物质与精神失衡的问题，引发对生活本真和坚守内心的思索。
任务3 鉴赏小说的环境
知识萃取
鉴赏小说的环境，主要考查鉴赏小说中人物所处的具体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的特点和作用。
1.常见设问
（1）［2019全国Ⅱ卷第9题］小说中的卢森堡公园苗圃在情节发展中有重要作用，这种作用体现在哪些方面？请结
合作品简要分析。
（2）［2019全国Ⅲ卷第8题］小说中有多处景物描写，请分析其功能。
（3）文中某段的环境描写有什么特点？作用是什么？请简要分析。
2.解题方法
实战演练
关联教材选材 文章关联必修下册第六单元《林教头风雪山神庙》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的题目。（17分）
林家铺子（节选）
茅 盾
天又索索地下起冻雨来了。一条街上冷清清地简直没有人行。自有这条街以来，从没见过这样萧索的腊尾岁尽。
朔风吹着那些招牌，嚓嚓地响。渐渐地冻雨又变成雪花的模样。沿街店铺里的伙计们靠在柜台上仰起了脸发怔。
林先生和那位收账客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着。林小姐忽然走出蝴蝶门来站在街边看那索索的冻雨，从蝴蝶
门后送来的林大娘的呃呃的声音又渐渐儿加勤。林先生嘴里应酬着，一边看看女儿，又听听老婆的打呃，心里一
阵一阵酸上来，想起他的一生简直毫没幸福，然而又不知道坑害他到这地步的，究竟是谁。那位上海客人似乎气
平了一些了，忽然很恳切地说：“林老板，你是个好人。一点嗜好都没有，做生意很巴结认真。放在二十年前，你
怕不发财么？可是现今时势不同，捐税重，开销大，生意又清，混得过也还是你的本事。”
林先生叹一口气苦笑着，算是谦逊。
上海客人顿了一顿，又接着说下去：
“贵镇上的市面今年又比上年差些，是不是？内地全靠乡庄生意，乡下人太穷，真是没有法子——呀，九点钟
了！怎么你们的收账伙计还没来呢？这个人靠得住么？”
林先生心里一跳，暂时回答不出来。虽然是七八年的老伙计，一向没有出过岔子，但谁能保到底呢！而况又
是过期不见回来。上海客人看着林先生那迟疑的神气，就笑;那笑声有几分异样。忽然那边林小姐转脸对林先生急
促地叫道：
“爸爸，寿生回来了！一身泥！”
显然林小姐的叫声也是异样的。林先生跳起来，又惊又喜，着急地想跑到柜台前去看，可是心慌了，两腿发
软。这时寿生已经跑了进来，当真是一身泥，气喘喘地坐下了，说不出话来。林先生估量情形不对，吓得没有主
意，也不开口。上海客人在旁边皱眉头。过了一会儿，寿生方才喘着气说：
“好险呀！差一些儿被他们抓住了。”
“到底是强盗抢了快班船么？”
林先生惊极，心一横，倒逼出话来了。
“不是强盗。是兵队拉夫呀！昨天下午赶不上趁快班。今天一早趁航船，哪里知道航船听得这里要捉船，就停
在东栅外了。我上岸走不到半里路，就碰到拉夫。西面宝祥衣庄的被他们拉去了。我跑得快，抄小路逃了回来。
他妈的，性命交关！”
寿生一面说，一面撩起衣服，从肚兜里掏出一个手巾包来递给了林先生，又说道：
“都在这里了。栗市的那家黄茂记很可恶，这种户头，我们明年要留心！——我去洗一个脸，换件衣服再来。”
林先生接了那手巾包，捏一把，脸上有些笑容了。他到账台里打开那手巾包来。先看一看那张“清单”，打了
一会儿算盘，然后点检银钱数目，是大洋十一元，小洋二百角，钞票四百二十元。这全部付给上海客人，照账算
也还差一百多元。林先生凝神想了半晌，斜眼偷看了坐在那里吸烟的上海客人几次，方才叹一口气，割肉似的捧
到上海客人跟前，又说了许多好话，方才得到上海客人点一下头，叹口气：“再加一点吧，我也熬不过这个年关呀。”
林先生几乎想哭出来，没有话回答，只是叹气。除了央求那上海客人再通融，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林先生忍
痛又把这几天内卖得的现款凑成了五十元，这才把那位叫人头痛的上海收账客人送走了。
此时已有十一点了，天还是飘飘扬扬落着雪。买客没有半个。林先生纳闷了一会儿，和寿生商量本街的账头
怎样去收讨。两个人的眉头都皱紧了。都觉得本镇的六百多元账头收起来真没有把握。寿生挨着林先生的耳朵悄
悄地说道：
“听说南栅的聚隆，西栅的和源，都不稳呢！这两处欠我们的，就有三百光景，这两笔倒账要预先防着，吃下
了，可不是玩的！”
林先生脸色变了，嘴唇有点抖。
“不过，师傅，随他们去造谣罢，你不要发急。荒年传乱话，听说是镇上的店铺十家有九家没法过年关。时势
不好，市面清得不成话。素来硬朗的铺子今年都打饥荒，也不是我们一家困难！天塌压大家，商会里总得议个办
法出来；总不能大家一齐拖倒，弄得市面更加不像市面。”
看见林先生急苦了，寿生姑且安慰着，忍不住也叹了一口气。
雪是愈下愈密了，街上已经见白。偶尔有一条狗垂着尾巴走过，抖一抖身体，摇落了厚积在毛上的那些雪，
就又悄悄地夹着尾巴走了。自从有这条街以来，从没见过这样冷落凄凉的年关！此时，远在上海，日本军的重炮
正在发狂地轰毁那边繁盛的市廛。
（有删改）
1.关联教材课文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
B
A.小说中的故事发生在年关将至之时，讲述了上海来的客人向林老板讨债的经过，勾勒出一幅经济萧条、局势动
荡的景象。
B.上海客人先是“很恳切地”称林先生是好人，后来面对林先生的哀求却无动于衷，要求“再加一点吧”，足见其世故、
伪善。
C.林先生是个安分守己、规矩老实的生意人。作者用林先生想方设法还账，毫不隐瞒收入等情节，刻画出其诚信、
忠厚的形象特点。
D.与鲁迅《孔乙己》中的“咸亨酒店”相比，作者都是将社会投影在一间小店铺中，但“林家铺子”展示了更为宏大的
政治经济图景。
【解析】“无动于衷”“世故、伪善”错误。由原文“又说了许多好话，方才得到上海客人点一下头，叹口气：‘再加一
点吧，我也熬不过这个年关呀。’”可知，上海客人面对林先生的哀求并非无动于衷，反映出作为商人的他也不容易，
他要求“再加一点吧”是为时势所逼，迫于无奈。
2.下列对本文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
D
A.小说首段“索索”“冷清清”“嚓嚓”等叠词的使用，生动形象地表现了环境特点，渲染了萧条阴郁的气氛，为下文奠
定了感情基调。
B.小说情节集中紧凑，又曲折有致。如“林小姐转脸对林先生急促地叫道”这处描写使叙事突起波澜，此后情节的发
展也紧张曲折。
C.小说结尾写到日本军重炮轰毁上海市廛，与第二段中的“然而又不知道坑害他到这地步的，究竟是谁”形成呼应，
情节严谨，构思缜密。
D.小说节选部分主要是以人物为线索，多条线索平行展开，矛盾冲突复杂，其中寿生到乡镇收账，途中遭遇兵队
拉夫的过程是小说的明线。
【解析】“明线”错误，文中“寿生到乡镇收账，途中遭遇兵队拉夫的过程”并不是小说正面描写、直接叙述出来的，
而是通过寿生之口简要交代的，所以“寿生”这条线属于暗线，并非明线。
小说线索“全透析”
内涵：贯穿小说始终、贯穿整个作品情节发展的脉络。
对象：可以是小说中的某个人物、事物，也可以是故事发生的地点、时间，还可以是某个事件、作者的情感。
类型：单线、双线甚至多线并行。双线又分为明线和暗线。
明线和暗线的区别：明线指作者直接叙述的故事或者是通过主要人物的行为和对话来展现的，故事情节从正
面展开，人物活动、场面从正面描写。暗线指小说的次要情节和故事线，通常是在故事开始和结尾时不明确表现
出来的，人物活动、情节、场面等都从侧面处理。
多线并行的作用：①人物得到全方位透视，使人物形象更丰满、更突出；②使内容更丰富，增加故事的层次
感；③拓展小说的广度和深度，使主题更深刻；④使小说情节更紧凑、结构更富于变化。
3.［鉴赏小说的环境·迁移教材必修下册第13课“学习提示”］小说中结尾处对雪的描写有什么作用？请结合全文简
要分析。（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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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题意图】本题考查分析自然环境描写的作用。
【参考答案】①环境方面：描写了恶劣的天气，渲染了阴郁的氛围，同时也衬托出时局的动荡不安，暗喻民
不聊生的社会现实。②情节结构方面：交代了街上冷寂的原因，雪的描写贯穿始末，使行文更加紧凑、情节更牵
动人心，从而使作品更具完整性。③人物方面：展现了林先生等人艰难的生活，烘托了愁苦悲凄的心情，暗示了
战火之中百姓的悲惨命运。④主题方面：表达出对黑暗社会现实的愤恨不满以及对苦难民众的深切同情。
（答出一点给2分，答出其中任意三点给满分5分。若有其他答案，言之成理亦可酌情给分）
【解题思路】
常见作用 具体分析
自然 环境 描写 点明故事发生 的时间、地点 和环境特点 小说开头对雪的描写有点明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等作用，结尾处对雪的描写只需分析
环境特点即可。“雪是愈下愈密了，街上已经见白……夹着尾巴走了”写雪越下越大，突
出了自然环境的恶劣
渲染故事氛围 “雪是愈下愈密了，街上已经见白。偶尔有一条狗垂着尾巴走过……又悄悄地夹着尾巴走
了”“自从有这条街以来，从没见过这样冷落凄凉的年关”写雪天行人少，店铺生意冷清，
渲染了冷落、萧索、凄清的氛围
暗示社会环境 结合前文“不是强盗。是兵队拉夫呀”“荒年传乱话，听说是镇上的店铺十家有九家没法过
年关。时势不好，市面清得不成话”和后文“此时，远在上海，日本军的重炮正在发狂地
轰毁那边繁盛的市廛”可知，此处冷落凄凉的景象暗指紧张动荡的时局，兵荒马乱、民不
聊生的社会现实
常见作用 具体分析
自然 环境 描写 烘托人物心境 环境的凄冷正是林先生等人内心的真实写照，烘托出他们无助、悲苦的心境，对铺子未
来的担忧和无力感
照应上文，结 构更完整 照应小说开头有关雪的描写，因为下雪，所以街道冷寂，生意冷清；对“雪”的描写贯穿
始末，使行文更加紧凑，结构更具完整性
揭示和深化主 题 恶劣的环境、“冷落凄凉的年关”暗示动荡社会中百姓的生活将更加艰难，表达出作者对
黑暗社会现实的愤恨不满和对苦难民众的深切同情
续表
4.新考法·拟写文学短评读书小组要为此文写文学短评。经讨论，甲组提出一组关键词：个人·时代·苦难；乙组提出
一个关键词：叹息。请任选一个小组加入，围绕关键词写出你的短评思路。（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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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答案】 示例一：我选择“个人·时代·苦难”。①个人：林先生诚实、认真、谨慎小心地经营铺子，却举
步维艰，这是个人的苦难。②时代：“捐税重”、“兵队拉夫”、侵略者炮轰上海，民不聊生，这是时代的苦难。③小
说以小铺子、小人物的角度切入，聚焦个人的苦难，反映了一个时代的苦难，努力挣扎的人无法摆脱时代重压下
的生存困境，反映了作者对黑暗社会中人民的同情和对苦难根源的探究。
示例二：我选择“叹息”。①小说中每个人物都在叹息，林先生两次叹气是因为内心的酸楚和无计可施，上海客人
叹气是因为无奈，寿生叹气是因为疲惫和同情。“叹息”加剧了作品的悲剧氛围，传达了各种小人物在风雨飘摇的
时局中苦苦挣扎的无力感。（人物角度）②小说情节环环相扣，彼此关联，但大都以“叹息”作为事件的结尾。前
后照应，层层推进，展示了人物间息息相关的命运，结构严谨。（情节结构角度）③小说揭示了人民群众的苦难
生活和命运，以及城乡经济破产的趋势，是作者对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中国身处凄风惨雨之中的一声长叹，体
现了他对人民和社会的关注与关切，传达了强烈的时代使命感和历史责任感。（主题角度和作者创作角度）④小
说是以描写城市小商人的处境为中心，但展现的是广大人民群众承受的深重灾难和帝国主义侵略下的社会现实。
读者可以从中认识并叹息于过去的黑暗时代，也将为祖国美好的未来而努力奋斗。（社会价值角度）
（每点3分，答出其中任意两点即可。若有其他答案，言之成理亦可酌情给分）
【命题意图】本题考查拟写文学短评+个性化阅读。
【解题思路】结合自己的阅读体验，对哪组关键词最有感触和思考，就选择哪组关键词来写。如果选择甲组关键
词，就要重点思考“个人”“时代”“苦难”三个关键词之间的内在关联。通过阅读小说可知，“个人”“时代”分别指向小
说中的人物和社会现实，且是由小到大的关系；“苦难”是指向小说主旨的核心词，而“个人”“时代”是这一核心词的
承载者。那么要重点分析小说中“个人”的苦难是什么，“时代”的苦难是什么，“个人”的苦难与“时代”的苦难有何关
联，这些“苦难”寄寓着作者怎样的思想情感，等等。如果选择乙组关键词，就要重点思考：谁在“叹息”，为什么
“叹息”，以及“叹息”暗示着人物怎样的命运，折射出社会怎样的特点，寄寓着作者怎样的思想感情，等等。分析
“叹息”承载的思想内涵，以及对人物刻画、主旨表达等的意义。无论选择哪一组，都要由小角度切入，最后落脚
于大主旨。
小说展现了社会动荡时期小商人的艰难处境。通过林先生经营铺子面临的重重困难，以及外部环境如兵队拉
夫、市面萧条、战争威胁等，揭示了在时代苦难下，个体即便努力挣扎也难以摆脱困境，表达了对小人物悲惨命
运的同情。
任务4 鉴赏小说的语言
知识萃取
鉴赏小说的语言,有以下几个考查角度：①鉴赏小说中语言的丰富内涵；②鉴赏小说语言的个性化特点；③鉴
赏小说中语言遣词造句的特点；④鉴赏小说的语言风格。
1.常见设问
（1）［2024新课标Ⅱ卷第8题］文中画线处说“在他们两个人当中，叶桃总是先离去的那一个”，又说“她从来
没有真正离开过他”，请谈谈你的理解。
（2）［2020新高考Ⅱ卷第9题］父亲说“我们下棋是下棋”，怎样理解这句话？请结合全文具体分析。
（3）某词语、句子在文中有什么内涵？有什么作用？
（4）本文语言有什么特色？有什么表达效果？
2.解题方法
实战演练
关联教材题材和作者 文章关联选择性必修中册第二单元《荷花淀》
革命文化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的题目。（17分）
风云初记（节选）
孙 犁
走到五龙堂，秋分把芒种带回来的好消息告诉了公公，还加上她的猜想。老人说：“那一定是他。他还不能明
说呀，这个地面还是归人家辖管着哩！”
他披上褂子，拿起烟袋来：“你在家里看门，我到村里去转转！”
秋分嘱咐道：“不要见人就告学啊，等他真的回来了吧！”
“我知道！”老人说，“我不是那缺谋少算、眼薄嘴浅的人，我不过是去告诉几个真心实意和咱相好的人，人家
也整天惦记着庆山哩！”
①直到天黑，老人还没有回来，秋分把门锁上，也到村里去了。
她到和庆山一块出走、现在北平坐狱的高翔家里去。高翔家里有爹有娘，还有一个和秋分年岁差不多的媳妇
和一个小女孩。秋分在婆家住的时候，好到他家坐坐，和高翔媳妇说说话儿。这两个女人，并不是什么都能说到
一块，高翔的媳妇是从小娇养大的，热爱丈夫，却不明白他为什么净做那些傻事。对于那年的暴动，她也不赞成，
因为婆家稍微富裕，还跟着吃了一惊。可是，她愿意和秋分说话，她说：“庆山嫂子，咱两个是一个命儿。”
公公和婆婆曾经到北平去看望过高翔一次，媳妇也想带着女儿去一趟，公公回来说，高翔不让她去，只是叫
她做一身棉衣。因为丈夫戴着刑具，这一身棉衣，裁剪得奇怪，做成了，就像是不会系腰带的孩子们穿的。她拿
起又放下，好几夜的工夫才把这身棉衣做成。
一针一滴眼泪，把棉花全湿透了。打从高翔坐狱起，她没有畅快地欢笑过，没有穿过新衣裳，一家人过年不
挂红灯，中秋不买月饼，一到天黑，就关门睡觉。
这天秋分来到她家里，正是掌灯的时候。②窗纸上闪着亮光，十年以来，她第一次听见了高翔媳妇的笑声。
走进屋里，这一家人正围着桌子看一封信哩，谁也没有看见她进来。秋分说：“什么事，一家子这么高兴？”
高翔的媳妇转脸看见是秋分，笑着说：“喜事！”
“俺爹从狱里出来了！”趴在桌子上的小女儿望着秋分夸耀。
“你这个爹可是个稀罕！”高翔的媳妇轻轻拍了女儿一下，对秋分说，“高翔出来了，信上还打听你们的人哩，
你来得正好，快坐在炕上听听吧！”
秋分只好先把自己的喜讯收起来，坐到炕上去，听她家的喜讯。
其实，这信白天已经念过一次了，吃过晚饭，小孩子要求爷爷再念一次。高翔的父亲把信纸铺在桌子上，把
老花镜擦了又擦，拿起信纸，前挪挪后退退，像对光一样，弄了半天，才念起来。
高翔的母亲靠在炕头被垛上，不耐烦地说：“你看你，真比戏子扮角还费工夫哩！”
“你利落，你来！”父亲把信又放在桌子上，把眼镜摘下来拿在手里，“你不知道我上了年纪，眼力不行，又加
上你儿子写的这笔字，真不好认，我就怕看这个钢笔信！”
“算了！念吧，念吧！”母亲闭上眼专心听着。小女孩子还要往上挤，用两只小手使劲扯着耳朵。
高翔的信是写给父亲和母亲的，可是不用说秋分，就是这个十来岁的孩子也能听得出来，有好多言语，是对
她的母亲说的。爷爷念着，她看见母亲不断地红脸。
信上写着：
我出狱后，就兼程赶到延安，现住瓦窑堡，在毛主席的亲自领导下进行学习，不久就北上抗日。十年以来，
奔走患难，总算得到了报偿！
父亲念到这里停了下来，说：“延安。这个地名很熟，《水浒传》中有王教头私走延安府，可就是想不起在什
么地方来。去，在他那书箱里，找本地图来。”
高翔的媳妇登坡上高，打开多年没动过的、尘土封盖的丈夫的书箱。翻了半天，找出一本来，递给公公。老
人打开一看，说：“这是一本字典。我来吧。”
他找出儿子上中学时候用的一本地图来，找了半天，才在陕西肤施县下面的括弧里找到了延安。又用两个手
指头量了量，说：“你们看，这里是深泽，咱们的家，这里是延安，高翔他们占的地方，距离也就是这么寸数光景，
走起来，可得些工夫哩！”
高翔的母亲叹气说：“在外边十几年，叫人跟着担惊受怕，好容易出来了，还不先到家里看看老娘，怎么又跑
到那天边子上去了哩！”
③父亲说：“你老不明白，一准是那里，有你儿子更想念的人儿！”
信上也提到庆山，说他可能从江西长征过来，北上抗日了。秋分把芒种带回来的消息说了，一家子替她高兴。
老人把信装好，交给儿媳妇，儿媳妇像捧着金银玉宝一样，递给婆婆，婆婆把它塞到被垛底下去。
小孩子托着腮帮儿望着她母亲说：“娘，我们去找爹吧！”
“你去吧，你离得家了？”母亲问。
“离得。”小孩子说，“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
“你自己去吧。”母亲笑了。
能把孩子送到丈夫的身边也是好的。在她想来：比如做衣裳，孩子就是一个小针，能把母亲心里这条长长的
线带到那边去，并且连在一起；像一条小沟，使这个洼里的水流进那一个洼；像一只小鸟，从这个枝跳上那个枝，
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
今天夜里，在五龙堂这个小村庄里，至少要有两个女人，难以入睡。
这天晚上，闷热。秋分回到小屋里，公公还没有回来。小菜虫从窗口飞到屋里来，围着小油灯乱转。坐不到
炕上，她抓了一把破蒲扇到堤坡上来。④黑夜里，望日莲滴着金黄的花粉，香得闷人。从村庄到这里来的路上，
有一星星的火光，不断飞起，秋分知道是公公抽着烟回来了。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
C
A.秋分把芒种带来的好消息告诉公公，并且叮嘱他先不要公开说，但公公却想要立即就让真心朋友们知道这个消息。
B.秋分和高翔媳妇年岁相仿，性情却并非完全相投，但她们在丈夫一起出走后，因同病相怜而愿意时常和对方说
说话。
C.高翔父亲在地图上找到“延安”这个地名，用手指丈量了一下距离，为儿子从家乡深泽到延安的遥远行程感到忧心。
D.母亲对孩子自己去找父亲的想法感到好笑，却也想把自己的心意传递给丈夫，于是情不自禁开始了诗意美好的憧憬。
【解析】“为儿子从家乡深泽到延安的遥远行程感到忧心”错，由原文可知，高翔出狱后直接从北平赶去了延安，
并非从家乡深泽到延安。父亲丈量地图上两个地名的距离，体现的是对儿子的关心、理解与自豪、欣慰之情。
2.下列对文中画线句子的分析与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
B
A.句子①在平静的陈述里透出秋分压抑着的激动，“也”字写出其分享喜悦的急切。
B.句子②刻画了高翔媳妇的形象，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由此可见其性格的爽朗。
C.句子③以幽默口吻回答高翔母亲的疑惑，也含蓄地称赞了高翔坚定的革命信念。
D.句子④描写了望日莲夏夜花开时的色泽和芬芳，烘托出秋分复杂而独特的心理。
【解析】“由此可见其性格的爽朗”错，结合“打从高翔坐狱起，她没有畅快地欢笑过”和“十年以来，她第一次听见
了高翔媳妇的笑声”可知，高翔媳妇今日的笑声缘于收到了丈夫的信件，得知了丈夫出狱的消息，并不能由此看出
其是爽朗的性格。
3.［鉴赏小说的语言·迁移教材选择性必修下册第5课“学习提示”］小说的人物语言有哪些特色？请分别举例说明。
（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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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题意图】 本题考查鉴赏作品的语言。
【参考答案】 ①口语化：如“告学”“戏子扮角”等词，方言色彩鲜明，富有生活气息。②个性化：如“十年以
来，奔走患难”写出书生本色，“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写出孩子的激动心情，符合人物身份和心理。③暗
示性：如“你这个爹可是个稀罕”一句，既喜又怨，暗示情节，意蕴丰富。（前两点每点2分，第③点1分，意思答
对即可。如有其他答案，只要言之成理亦可酌情给分）
【解题思路】 第一步，明确答题思路。小说的语言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人物语言，即文中人物的对话、独白、
信件等，人物语言能充分揭示人物的性格、身份特征，表现人物的心理状态；另一种是叙述语言，即作者在小说
中叙述事件、描绘人物、发表评论、抒发感情时使用的语言。解答本题，首先要明确本题考查的是人物语言，然
后在文中找到人物的语言，并进行分析概括即可。
第二步，结合文本分析。由秋分与公公的对话“那一定是他。他还不能明说呀，这个地面还是归人家辖管着哩！”
“不要见人就告学啊，等他真的回来了吧！”和高翔父亲与母亲的对话“你看你，真比戏子扮角还费工夫哩！”“你利
落，你来！”可知，小说人物的语言具有口语化、生活化和地域化色彩。由高翔信件中的“兼程”“现住”“十年以来，
奔走患难，总算得到了报偿！”可知，高翔的信件语言典雅，体现了高翔的书生本色；由高翔女儿的“你去不去？
你不去，我自己去”，可体会出孩子得知父亲消息后的激动心情与“小任性”。这些人物语言都能够体现人物的性格，
具有个性化特征。此外，从高翔媳妇对女儿说的话“你这个爹可是个稀罕！”中，我们可以揣摩出丰富的意蕴。“稀
罕”一词可理解为“稀奇、少有”，既暗示高翔不顾家庭的行为世间少有，又暗示高翔投身革命的坚定信念世间少有，
蕴含了高翔媳妇既喜又怨的情感，且暗示了后文高翔出狱后不回家的行为，意蕴丰富，体现出人物语言的暗示性。
4.新考法·引入评价设题+拟写文学短评作者善于“用谈笑从容的态度来描摹风云变幻”（茅盾语）。请围绕这一特点，
结合文本内容，写一则文学短评。（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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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答案】①作者从两个家庭收到喜讯切入，通过对话展现时代风云，尽显谈笑从容的态度。（2分）②小
说借亲人之口叙述红军长征、北上抗日、奔赴延安等事件，描摹出时代的风云变幻。（1分）③作者细致描述秋分
带回喜讯、高翔家人读信的过程，笔触轻松，娓娓道来，可谓“谈笑从容”。（1分）④小说以此凸显中国农村女性
的美好心灵，以及普通民众直面抗战的乐观精神，独具匠心。（2分）（意思答对即可。如有其他答案，只要言之
成理亦可酌情给分）
【命题意图】 本题考查鉴赏作品+写文学短评。
【解题思路】 第一步，明确答题思路。本题的题干部分已经提供了明确的短评方向，即“用谈笑从容的态度来描
摹风云变幻”，考生只需要抓住关键词“谈笑从容的态度”和“风云变幻”，结合文本内容展开评论即可。
第二步，结合文本分析。“风云变幻”指文中提到的红军长征、北上抗日、奔赴延安等历史背景与大事件，但是作
者却没有着眼于描绘“风云变幻”中的战斗场面，而是选择了一个独具匠心的角度，从最普通的农村、最普通的家
庭写起。文中的“风云变幻”就是在秋分带回喜讯、高翔家人读信的过程中娓娓道来的，这一过程气氛欢乐，笔触
轻松，可谓“谈笑从容”。除此之外，考生还应谈谈“用谈笑从容的态度来描摹风云变幻”带来的艺术效果，比如在人
物形象上，凸显中国农村女性的美好心灵；在文章主旨上，突出普通民众直面抗战的乐观精神；在读者感受上，
使小说带有些许诗化气息和浪漫色彩。
作者运用饱含诗意的笔触，通过对革命时期两个家庭收到喜讯的语言、动作和心理的细腻描写，展现了家人
对革命者的牵挂，反映了冀中劳动人民的觉醒和进步，表现出普通民众直面抗战的乐观精神。
任务5 鉴赏小说的文本特征
知识萃取
鉴赏小说的文本特征，是近年高考的考查热点，体现了高考随文设题的命题思路。一般来说，有以下几个考
查角度：①综合考查文体特色；②叙述特色；③情节结构特色；④创作特点；等等。
1.常见设问
（1）［2024新课标Ⅱ卷第9题］文本中频频出现“一年以后”“现在想来”“他知道这情况时”之类标示时间线索的
语句，产生了怎样的叙述效果？请简要分析。
（2）［2022全国甲卷第9题］这两个内容相近的文本文体不同，因而艺术表现也有差异。请比较并简要分析。
（3）［2019全国Ⅰ卷第9题］《理水》是鲁迅小说集《故事新编》中的一篇，请从“故事”与“新编”的角度简析
本文的基本特征。
2.解题方法
实战演练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的题目。（17分）
我不是一条鱼
非 鱼
我是一条鱼。
鱼戏莲叶间，是理所当然的。每天，我所有的快乐就是在那片荷塘里游来游去，嬉戏、觅食。夏日来临，荷
叶田田，荷花绽放，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偶尔，我会和其他鱼儿们比赛，那就是看谁能吃到荷花的花瓣。
老实说，花瓣并不好吃。作为鱼，我们天生就不是吃花瓣长大的。可有时候，那些淡粉、鹅黄、洁白的各色
花朵，实在是太过鲜嫩娇艳，让人，不，让鱼儿们想调皮一下，从水里跳起来，叼一口。
大多时候，我们谁也吃不到，毕竟荷花端端地高高在上。但有时候，偏就有那么一朵，低了一点儿，运气好
的话，就会成功。对此，我比它们经验略多，胜出的次数也更多。
我不是一条鱼。
我是岸边捕捉鱼戏莲的一个摄影师。
说实话，我也算不上一个真正的摄影师，临近退休，我需要给自己找个事做。想来想去，唯有摄影还略有兴
趣和基础，就在几个老朋友的撺掇下，置办了一套相机，周末有空了，就来这荷塘边随意拍拍。
有人说这片荷塘里的鱼会吃荷花，我不信。鱼就是鱼，怎么会吃荷花呢？可从他们发来的照片上，我的确看
到了一条张着嘴的鱼，正跃出水面，奔向头顶的那朵粉色荷花。另一张照片上，那条鱼已经得嘴，一瓣花朵衔在
唇边，正欲沉入水中。开眼界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吃荷花的鱼。
我决定蹲守一下。
和他们一样，大清早太阳还没出来，我就把三脚架支在荷塘边，对着那几朵贴近水面的荷花，等待着阳光和
鱼，如果运气好，也许就会抓拍到一幅完美的作品呢。
盯着取景器，我慢慢地等着鱼跃出水面咬上花瓣的那一刻。
为了有一张“镇得住”的照片，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我是一条鱼。
什么？
岸上架起的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这个小小的池塘。我知道，他们在等荷花？不。年年岁岁花相似，
他们已经对那些花失去了兴趣，他们等的是我们。我记得我说过，我们偶尔会调皮一下，会比赛，就是比看谁跳
出去能吃到花瓣，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我们一跃出水面，那些“炮口”就会齐刷刷地“咔咔咔咔咔咔……”
我告诉他们，别急。看谁能耗过谁，反正我们在水里，有的吃有的玩，让他们慢慢等去吧。
我不是一条鱼。
但我此刻有些恨那些鱼。连着七八天了，我的耐心快耗尽了，还没有一条鱼跳出来，别说拍了，连看我都没
看到。荷花深处，倒是听到有鱼儿们跳出水面弄出来的动静。
太热了。那些聒噪的蝉们拼了老命在叫，好多人已经收拾设备准备撤了，我也打算走。
电话响了，一个熟悉的号码。他问我，在哪儿？我说，在钓鱼。他说，发个位置，我马上去。我赶紧告诉他，
没在钓鱼，在拍鱼，等着鱼吃荷花呢。他说，鱼会吃荷花？我不信。
很快，他就来了。
我们席地坐在一棵树下，我给他说了鱼戏莲，是真的，我在等那个惊艳时刻。他看了看我的设备，又看了看
别人的。他笑道，哥，你这装备不行啊，入门级的。我说，就是玩儿。
过了几天，他又打电话，说给我捎了一份土特产。土特产？他老家离我老家不过三十里，他的土特产还能比
我爹娘种的更土更特？我说，不用了，家里人少，吃不了多少。但他还是送来了，一个大纸箱，箱子上真的写着
山珍特产。我压根儿不会相信。打开，果然是一个硕大的照相机镜头。
我立马封上，打电话让他拿走。他说，哥，就一个镜头，不值几个钱。我咨询过了，想拍那种鱼戏莲，得用
这种设备，你那个是拍不到的。我说，你再不拿走，我就把箱子放你公司门卫室了。
我是一条鱼。
那个老头儿太执着了。最近每个大清早都来，在众多的长“枪”短“炮”中，支起他寒酸的相机，跟他们一样耐心
地等着。
嗨，看在他这么大年纪的分儿上，我就跳一下，给他表演一下，能不能拍到，就是他的事了。
我不是一条鱼。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等到了。我盯着取景器，手一直放在快门上。看到一条青色的大鱼在水中绕着一
朵花盘旋，我就觉得可能有戏。
果然，那条鱼好像知道我做好了准备，它晃了晃尾巴，一跃而起，嘴巴大张，咬住一片花瓣，又一个甩尾，
那片花瓣就被它衔在嘴里，然后和它一起沉入水中。
从出水到入水，不过短短的一两秒钟。我全部拍了下来。
等那些长“枪”短“炮”们听到动静，调整相机，去摁快门，那条鱼已经完成了它的全部动作。我给他发信息，说
我拍到了鱼戏莲，就用我的破设备。这么久了，那条鱼终究还是没忍住。忍不住，就会有被拍到的可能。
他没回我。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
B
A.花瓣并不好吃，但在鱼看来太过鲜嫩娇艳，才有了鱼戏莲的惊艳时刻，说明鱼无法抵挡花瓣的诱惑，亦如人面
对诱惑。
B.小说中的“他”“说给我捎了一份土特产”，实则是送“我”照相机镜头，如此故弄玄虚，是想帮“我”实现拍摄鱼戏莲
的计划。
C.小说呈现了人物的心理变化：对鱼吃荷花的不相信→看到照片决定蹲守→久未等到，耐心将尽→拍得成片，喜
悦得意。
D.“我不是一条鱼”反复出现，但意义不断变化：从陈述客观事实，到强调“我”即便是快退休也不会成为轻易上钩的鱼。
【解析】“如此故弄玄虚，是想帮‘我’实现拍摄鱼戏莲的计划”错误。“故弄玄虚”指故意玩弄使人迷惑的花招儿，文
中的“我”面对“他”捎来的“土特产”，其实已然洞悉“他”的目的，所以“故弄玄虚”用在此处错误；且从文中“我”收到
“他”的“土特产”后的表现可知，“他”并不是“想帮‘我’实现拍摄鱼戏莲的计划”，而是另有所图。
2.下列对文本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
D
A.小说多用双关，如“忍不住，就会有被拍到的可能”既指鱼的行为，也暗指如果“我”忍不住收了礼也会被人抓住把柄。
B.小说中的“鱼”有人的思想意识，也有人的习性，“叼一口”“调皮一下”“跳一下”“表演一下”等描写，丰富了“鱼”的
形象。
C.小说并未详细交代故事的社会背景和情节的来龙去脉，主人公也没有具体姓名，时空和人物虚化，具有寓言的
特点，引人思考。
D.小说语言幽默诙谐，如“那条鱼已经得嘴”“决定蹲守一下”“能不能拍到，就是他的事了”等，旨在为故事讲述营造
轻松氛围。
【解析】“旨在为故事讲述营造轻松氛围”错误。小说中语言幽默诙谐，只是表达上的需要，并不是为了给故事讲
述营造轻松氛围。如“那条鱼已经得嘴”这种口语化的表达给人以亲切感，又如“能不能拍到，就是他的事了”很符合
文中“鱼”调皮的特点。
3.小说结尾句“他没回我”意味颇丰，请结合文本分析。（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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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题意图】 本题考查理解文中重要语句的含意。
【解题思路】 第一步，明确答题思路。根据题干可知，本题要求解读结尾句“他没回我”的含意，结尾句需要结合
前文进行分析。
第二步，结合文本分析。前文中“我给他发信息，说我拍到了鱼戏莲，就用我的破设备”，可见“我”不但经受住“他”
的诱惑，而且真的拍到了“鱼戏莲”的精彩瞬间。而“他没回我”正是“他”无言以对的真实反映，体现了“我”对“他”的
行事不正、功利世俗的讽刺，增强了小说的讽刺效果。根据前文中的“这么久了，那条鱼终究还是没忍住。忍不住，
就会有被拍到的可能”可知，鱼没忍住，所以“我”拍到了精彩瞬间，但“我”不是一条鱼,所以“我”忍住了“他”的诱惑，
“我”和“他”不是一路人。“他没回我”也验证了“我”和“他”不是一路人，表达了作者对保持自我清醒、守住本心的提
倡和认可，从而深化了小说的主题。
【参考答案】①“他没回我”，因为他诱惑“我”不成，无利可图，表达了对“他”的行事不正、功利世俗的讽刺。
②“他没回我”，因为他送“我”昂贵的镜头，“我”忍住了诱惑，“我”和“他”不是一路人，这反过来表达了对保持自我
清醒、守住本心的提倡和认可。（答出一点给3分，答全给满分5分。意思答对即可）
4.［鉴赏小说的文本特征·迁移教材选择性必修中册第8课“学习提示”］小说使用双视角反复切换的方式讲述故事，
请分析这样处理的效果。（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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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题意图】 本题考查分析小说的叙述特色及其艺术效果。
【解题思路】 第一步，明确答题思路。要分析双视角反复切换带来的效果，可以从形象、情节构思、主旨等方面
加以分析。
第二步，结合文本可知。从形象来看，鱼与人的心理活动多次穿插对照，在丰富了“鱼”这一形象的同时，“我”也在
拍鱼过程中拒绝诱惑而避免成为他人之“鱼”，从而衬托了“我”对本心的坚守。从主旨来看，通过鱼的视角，写出了
鱼对莲的执着；通过人的视角，写出了“我”对自我本心的坚守，两者相互映衬，构成隐喻，深化了主旨。从情节
构思来看，在“我是一条鱼”和“我不是一条鱼”的切换中，增加了故事的层次感和深度，使故事情节更加丰富。双视
角的切换可以让读者从不同角色的角度体验故事，增强故事的代入感，读来新奇有趣。
【参考答案】 ①从形象来看，人与鱼的心理活动多次穿插对照，衬托了人物对本心的坚守；②从主旨来看，
鱼对莲的执着与人对所欲的执着相互映衬，构成隐喻，深化了主旨；③从情节构思来看，场景的切换与剪裁更有
章法，读来新奇有趣。（每点2分，意思答对即可）
这是一篇具有讽刺意味的小说。文章采用双主线的叙述结构，从鱼和“我”的角度，以幽默诙谐的语言讲述了
一位有一定社会地位但即将退休的摄影爱好者拍摄到鱼戏莲的精彩画面的过程。在“我不是一条鱼”的反复讲述中，
表达了作者对保持自我清醒、守住本心的提倡和认可，对当下青年有很好的教育意义，引导考生树立正确的人生
观、价值观。
任务6 鉴赏小说的标题和主题意蕴
知识萃取
鉴赏小说的标题就是考查小说标题的内涵和作用。鉴赏小说的主题意蕴即从时代背景、人物形象、环境氛围、
情节结构、作品主题、语言表达、表现手法等不同角度发掘作品的思想意蕴和情感意蕴。
（一）鉴赏小说的标题
1.常见设问
（1）结合全文，说说小说的标题有何作用。
（2）文章以“……”为题，后半部分为什么着重写“……”？
（3）如果小说的标题换为“……”，好不好？请说明理由。
2.解题方法
（二）鉴赏小说的主题意蕴
1.常见设问
（1）［2020全国Ⅱ卷第9题］老董的匠人精神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请结合本文简要分析。
（2）你认为本文表达了怎样的主题？
（3）用自己的话概括小说的主题。读了全文后，你从中明白了什么道理？
2.解题方法
实战演练
关联教材主题 文章关联选择性必修中册第四单元《玩偶之家（节选）》
一、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的题目。（16分）
新 娘
契诃夫
已是晚上十点钟，一轮满月照耀花园。娜佳看见大厅已摆好桌子，放上冷盘，祖母穿着华丽的绸衫在忙这忙
那。隔着窗子望过去，母亲在灯光下，显得很年轻。
花园里安静，凉爽，树影躺在地上。人可以听见远处一片蛙声的鼓噪。到处洋溢着五月的气息，可爱的五月
啊！你深深地呼吸着，热切地想着：眼下，不在这儿，而在别的什么地方，在天空底下，在树木上方，远在城外，
在田野上，在树林里，美好的生活正在展开，神秘、美丽、丰富、神圣。
她，娜佳，已经二十三岁。从十六岁起，她就一心盼望着出嫁，现在终于成了安德烈·安德烈伊奇的未婚妻。
她喜欢他，婚期已经定在七月七日，可是内心却没有欢欣，夜夜睡不好觉，再也快活不起来……不知为什么她觉
得生活将永远这样过下去，没有变化，没有尽头！
这时有人从正房走出来，在门廊上站住。这人是萨沙，他从莫斯科来到她们家里做客，是祖母的一个远亲，
大家都说他是出色的画家。
“我正坐在这儿，瞧着妈妈，”娜佳说，“从这儿看过去，她显得那么年轻！”
“是的，她很好……”萨沙同意道，“可是……怎么跟您说好呢？这儿的人什么事都不做。您母亲一天到晚走来
走去，奶奶也什么事都不做，您也一样。您的未婚夫也是什么事都不做。”
这席话娜佳去年就听过，以前她觉得这些话很可笑，现在不知怎么她却感到不愉快。
两人朝大厅走去，大家已坐下吃晚饭。祖母很胖，相貌难看，说话很响，凭她说话的声音和口气可以看出她
是一家之长。她的财产包括集市上好几排的商店和这幢带圆柱和花园的旧式房子。娜佳的母亲，尼娜·伊万诺芙娜，
金黄色头发，腰身束得很紧，戴着夹鼻眼镜，每个手指头上都戴着钻石戒指。安德烈·安德烈伊奇，娜佳的未婚夫，
是一个丰满而漂亮的青年。他们三个人正在谈催眠术。
晚饭以后，安德烈·安德烈伊奇拉小提琴，尼娜·伊万诺芙娜弹钢琴为他伴奏。十年以前，他从大学语文系毕业，
可是从来没在任何地方做过事，也没有固定的工作。
后来，钟敲了十二下，大家起身告辞。
娜佳一觉醒来，大概已是两点，她坐在床上，开始想心事。
“滴笃，滴笃，”守夜人懒洋洋地敲着梆子，“滴笃，滴笃……”
“为什么我这样苦恼！也许每个新娘在婚前都有这种感受。谁知道呢！或许是受了萨沙的影响？”
时间过得很慢。下午两点钟，午饭后，尼娜·伊万诺芙娜又弹了一会儿钢琴，回房去了。
萨沙说：“亲爱的娜佳！您要出去念书才好！只有受过教育的人才是有趣味的人，也只有他们才是社会所需要
的。你们这种游手好闲的生活是多么不干净，多么不道德。您，您的母亲，您的祖母，什么事也不做，那就是说，
别人在为你们工作，你们在吞吃别人的生命，难道这样干净吗？不肮脏吗？”
娜佳本想说：“不错，您这话是对的。”她还想说她自己也明白，可是眼泪涌上她的眼眶，她突然全身一阵瑟
缩，回自己房间去了。将近傍晚，安德烈·安德烈伊奇来了，照例拉了很久的小提琴。
如同昨天夜里，天刚刚亮，娜佳就醒了。她睡不着，心神不宁。她坐起来，把头抵在膝盖上，想到她的未婚
夫，想到她的婚礼……她想起母亲并不爱她那已经去世的丈夫，现在她一无所有，完全地靠婆婆，也就是奶奶过
活。她其实是个普通的、平凡的、不幸的女人。
“不过，还是不想的好，还是不想的好……”她小声说，“我不应该想这些。”
“滴笃，滴笃……”守夜人在远远的什么地方打更，“滴笃，滴笃……”
时间过得很快。“昨天萨沙责备我什么事也不做，”安德烈·安德烈伊奇说，“他的话对极了！我什么事也不做，
而且也做不了。这是为什么？一想到有朝一日，我会戴一枚帽章去办公，我都会觉着那么厌恶，这是为什么？为
什么我一看见律师，或者拉丁语教师，或者市参议会委员，我就那么不自在？啊，俄罗斯母亲！啊，俄罗斯母亲，
你至今还驮着多少游手好闲的、毫无益处的人啊！”他对他的无所事事做了概括，认为这是时代的特征。
娜佳心里觉着气愤，身子也不舒服。
早晨喝完茶以后，娜佳走进萨沙的房间。“我忍不下去了……”她说，“以前我怎么能一直在这儿生活下来的，
我真不懂！我在这儿连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明天我就离开这儿。”
等到她在车厢里坐定，火车开动，过去就缩成了一小团，同时，以前她不大留意的广阔未来，却铺展开来。
欢乐忽然使她透不出气来：她想起她在走向自由，外出求学，这就跟许多年前大家所说的“出外做自由的哥萨克”
一样。一时间，她又笑，又哭。
五月间，考试完毕，娜佳动身回家去，精神饱满，兴致很高。她从车站坐着马车回家，一路上觉着房子又小
又扁，街上没有人。所有的房子都像蒙着尘土。祖母已经十分苍老，仍旧肥胖、相貌难看。尼娜·伊万诺芙娜也老
多了，丑多了，可是仍旧束着腰，手指上的那些钻石戒指仍在发亮。
娜佳走上楼去，见到原来的床、原来的窗子和白窗帘，窗外还是那个花园。晚上，她上床睡觉，盖上被子，
不知为何，她觉着躺在这暖和柔软的床上有点可笑。
“滴笃，滴笃……”守夜人敲打着梆子，“滴笃，滴笃……”
五月过去，六月来了。娜佳在花园里和街道上溜达，瞧那些房屋和灰色的围墙，她觉得这城里的一切都已衰
老、陈旧，只不过在等着结束，或者开始一种富于朝气的全新生活。
她意识到，一种崭新、广阔、自由的生活展现在她的面前，这种生活，尽管还不甚明朗，充满神秘，却吸引
着她，呼唤她的参与。
她走上楼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向家人告辞，生气蓬勃、满心快活地离开了这个城，
她觉得，她从此再也不会回来了。
（有删改）
1.关联教材人物形象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3分）( )
C
A.未婚夫将无所事事的生活归为社会问题时，娜佳与《氓》中的女主人公一样对男主人公的始乱终弃感到气愤。
B.受萨沙的影响，娜佳在婚期临近时坐上火车离家出走，像《玩偶之家》中的娜拉一样勇敢地追寻自己的新爱情。
C.娜佳第一次离家，广阔的未来在她眼前铺展开来，此刻，娜佳与《哦，香雪》中的香雪一样对新生活充满向往。
D.娜佳第二次离家时，带着喜悦的心情决绝地离开，表现了她与《党费》中的黄新一样愿意为革命而忘我牺牲。
【解析】A项，“娜佳……对男主人公的始乱终弃感到气愤”错误。根据“他对他的无所事事做了概括，认为这是时
代的特征”“娜佳心里觉着气愤，身子也不舒服”等可知，娜佳之所以对未婚夫感到气愤，不是因为他“始乱终弃”，
而是因为他自大狂傲、不思进取，还将自己的无所作为归为“时代特征”。B项，“像《玩偶之家》中的娜拉一样勇
敢地追寻自己的新爱情”错误。根据原文“欢乐忽然使她透不出气来：她想起她在走向自由，外出求学，这就跟许
多年前大家所说的‘出外做自由的哥萨克’一样”可知，娜佳离家出走是为了外出求学，追寻自由、有意义的生活，
并非追寻新爱情；另外，《玩偶之家》中娜拉出走也不是为了追求新的爱情，而是为了追求生活的意义和作为人
的权利。D项，“她……愿意为革命而忘我牺牲”错误。文本中并没有提到娜佳参加革命的相关信息。
2.下列对文本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
C
A.开头写五月花园的优美景色，与结尾“灰色的围墙”“一切都已衰老、陈旧”形成对比，表现人物对同一环境的不同
心理，暗示主人公思想的转变。
B.“为什么我这样苦恼！也许每个新娘在婚前都有这种感受……萨沙的影响？”娜佳半夜醒来后的这一内心独白便于
读者体会人物的内心感受，增强作品的感染力。
C.听完萨沙的劝说，娜佳泪水盈眶，突然全身一阵瑟缩，这些细节生动地表现了娜佳对萨沙的指责感到气愤，为
后文写娜佳再次睡不着做铺垫。
D.本文不以情节取胜，而是注重人物心理描写，在短短篇幅中运用精准细腻的语言展现娜佳复杂的心理波动，推
动娜佳思想裂变的演进过程。
【解析】“娜佳对萨沙的指责感到气愤”错误。根据“娜佳本想说：‘不错，您这话是对的。’她还想说她自己也明
白……回自己房间去了”可知，娜佳对萨沙的评价是认同的，“泪水盈眶，突然全身一阵瑟缩”，这些细节表现的是
娜佳内心的矛盾，表明萨沙播下的启蒙种子在娜佳心中逐渐萌芽。
3.［鉴赏小说的标题·迁移教材必修下册第12课“学习提示”］有人认为，把小说标题换为“出走”更好，你是否同意这
一说法？请结合文本谈谈你的看法和理由。（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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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题意图】 本题考查探究标题的含义和作用+开放性命题。
【参考答案】 示例一：①不同意，我认为“新娘”更好。②从人物上看，“新娘”是小说中的主要人物娜佳的身
份。③从情节上看，“新娘”与主人公娜佳将要嫁给未婚夫安德烈的情节相呼应。④从主题上看，赞美主人公娜佳
勇于摆脱旧生活，走向广阔自由的新生活，是思想觉悟的新女性。
示例二：①同意，我认为“出走”更好。②从情节上看，娜佳两次离家出走是小说的主要情节。③从人物上看，“出
走”凸显娜佳勇于摆脱旧生活的反抗者形象。④从主题上看，“出走”歌颂了娜佳挣脱家庭束缚，勇敢奔赴新生活的
独立女性意识。
（每点1分，意思相近即可）
【解题思路】 第一步，明确答题思路。本题是一道开放性试题，无论认为以“新娘”为题更好，还是认为以“出走”
为题更好都可以，只要结合文章进行分析，阐述理由时言之成理即可。答题时，应先明确观点，然后从不同角度
分析标题的含义和作用。
第二步，细分析。如果认为以“新娘”为题更好，可以从“新娘”与小说主人公身份的关系、相关的故事情节、“新娘”
的象征意义等方面来思考并阐述理由。如果认为以“出走”为题更好，可以从“出走”与小说主要情节的关系、“出走”
所凸显的主人公形象、“出走”的意义等方面来思考并阐述理由。
4.文中三次出现守夜人的打更声，对应主人公娜佳不同阶段的心理变化。请结合文本分析。（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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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题意图】 本题考查分析小说中的物象与人物心理变化。
【参考答案】①第一次打更声低沉慵懒，表现娜佳受到萨沙的影响，凌晨醒来想心事时的苦闷、不安。②第
二次打更声舒缓悠长，反衬娜佳的内心因萨沙的启迪而开始觉醒的矛盾、紧张。③第三次打更声依旧响起，见证
娜佳重返故乡时，内心已与旧生活割断的坚决。（每点2分，意对即可）
【解题思路】 第一步，明确答题思路。首先需从文中找出三次打更声出现的地方，然后结合上下文体会主人公娜
佳的心理并将打更声与人物心理一一对应。
第二步，结合文本分析。第一次打更出现在小说第十二段，娜佳听了萨沙的话后感到不愉快，凌晨醒来坐在床上
想心事，她内心苦闷，并对未来感到迷茫不安，此时守夜人“懒洋洋地敲着梆子”，发出“滴笃，滴笃”“滴笃，滴
笃……”的打更声，这一低沉慵懒的打更声与娜佳苦闷、不安的心情相契合。第二次打更出现在小说第十九段，其
中“在远远的什么地方”“滴笃，滴笃……”表明打更声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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