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简介 初中教育案例:一个班妈妈和两个抑郁症孩子之间的故事抑郁症并不专属于成年人,许多青少年也承受着抑郁的痛苦。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发布世界儿童状况报告指出,全球20%的青少年患有精神疾病,最常见的就是抑郁症。有报告显示,我国青少年抑郁症发病率为0.4%-8.3%。患抑郁症的感觉就像和一只“大黑狗”一起生活一样。当你身边的其他人感到很开心的时候,这只大黑狗可能让你开心不起来。它可能会使你的胃有烧灼感或让你的肢体似乎有疼痛感;它可能会破坏你管理情绪的机能;它可能会使你的记忆力或注意力减退;它可能会让你乏力、拖你后腿,让你觉得去哪儿或做什么都有些困难;它可能会妨碍你对社交的兴趣,觉得没啥意思或精疲力尽;它可能会赶走你的自信心。担任了20年的班妈妈的我,以我的亲身经历,给大家讲讲我班里的两个抑郁症孩子的故事。(一)初一新生提前一周开始军训,作为新一届班主任的我,理应也开始上班了。带了六届初中娃娃的我,本想歇歇气,只教教课就行。但到了一所新的学校,接到新的级部主任的电话,明知未来三年的艰辛,我仍然顶着头皮答应了。回顾18年的班主任生涯,尝遍酸甜苦辣。面对即将开启的第七届带班生活,我有些疲惫,有些新奇。“吕老师,我要请假,我要去校医,我好像胃疼,又好像肺疼。”才开始军训,就有一个面黄肌瘦驼背个高的男生每天跟我请假三四次,总是嚷着“这里疼那里疼”,逃避参加军训,去医务室好几次。这让我感觉他有些奇奇怪怪。于是,我去医务室找医生沟通,校医说:“你班的知衡(化名)说胃疼,又说肺疼,还说全身疼,我没给他拿药,估计他哪里也不疼。”我也估摸着他哪里也不疼,或许是害怕军训,为了逃避炎热天气里的训练。9月1日之后,开始正规的学习生活了。每天的40分钟大课间,知衡都找各种理由跟我请假,不愿意参加大课间锻炼,我很无语,也很无奈。哦,后面到了体育课,我发现他一个人呆在教室。我开始纳闷,“知衡,你为何不去大课间跑步?为何不去上体育课啊?”他回答:“我跑不得啊,吕老师,一跑就会觉得胃疼肺疼全身疼。”他的一系列疼,让我感到疑惑、不安。我突然想到上一届同一个年级的一个女生,她成绩优秀,但初一初二两年都在不断请病假,家长说她患了胃炎,这两年都在不断医治胃炎,有时还住院治疗,但一直都没见疗效。初三那年,到省医院检查出来是严重的抑郁症,并不是胃炎。我潜意识感觉知衡有可能是抑郁症患者。课堂上,知衡无法集中精力上课,专注力最多十五分钟。经常把手指伸进嘴里去咬,咬完一个手指,接着咬另外一个手指。仔细一瞧,他的所有的指甲全部被咬光了,只剩下指甲肉了。有时,他会从抽屉摸出一些小玩意儿,比如硬币,装着带颜色的水的小瓶子,金属类的零部件,不顾老师是否看见他,他依然沉醉着玩的兴致中。周三的下午,我便打电话与知衡妈妈交流他在学校的情况,他妈妈说孩子有时会说胃疼,她就会给孩子买些胃药吃。对于课间不去锻炼和上课玩东西,他妈妈使劲对我说“吕老师,你要严格要求他,跟我骂跟我打他,他会变乖的。他怕他小学班主任的很啊。”我听了他妈妈的一席话之后,微微打了一个寒颤。我便邀请知衡妈妈周五下午接孩子时提前一个小时来办公室与他面对面交流,因为电话里快到嘴边的那句话没有说出口——建议你家知衡一定要去找专业的心理医生看看,我感觉他可能有抑郁症。周四下午,所有孩子都去吃晚饭了,我看见知衡一个人坐在教室里,便关心地问他,他说:“胃不舒服,想打嗝,又想吐。”我叫他喝点热开水后,他说好些了。我叮嘱他,晚自习后要去吃点宵夜。晚上9:50左右,生活老师跟我打电话,叫我马上去寝室,说:“知衡穿着一条女生裙裤,光着身子,举着被子兴奋地跳啊闹啊,惹得两三个寝室的娃看热闹、大笑不已。”我立马跑到六楼寝室去,就寝铃声已经响过,熄灯了。生活老师悄悄在我耳边说:“我说了他几句,现在缩在寝室的角落,不上床睡觉,你快去啊。”我来到他的寝室,透着走廊的光,看见他蹲在墙角,估计在生闷气。他看着我来了,有些敏感和惶恐。我赶紧俯下身,伸手去扶他起来,小声地安慰着:“知衡,今晚先去睡觉,明天你再跟吕老师说说你的想法,我愿意倾听。”我拉他站了起来,安抚着他去睡觉了。第二天(周五),一个课间,我找他聊天,没有提及昨晚的事情,也没批评指责他。而是听知衡说他想说的故事。他说从小到大,都是三姑(有点远房亲戚的保姆)带大,他只喜欢三姑。他说:“他最害怕小学班主任,他也最害怕爸爸,因为他们经常骂他,他爸爸要打他。”下午放学前,家长到教室来接孩子。别的孩子,欢呼雀跃。知衡看见家长来了,莫名其妙地坐在教室角落的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估计他担心会不会我把他昨晚在寝室的情况告诉他父母,就故意在那儿使劲地哭。其实,我并没有说这些,就劝父母要带娃娃去华西看心理医生。我看着知衡惊吓地坐在地上哭,就去问问情况。他一个劲地说:“我爸爸来了,我爸爸肯定要打我啊肯定要打我,不准叫他进教室来。”我深深感觉到他是多么地惧怕他爸爸。我耐心地跟他说道:“爸爸不会打你的,他是来接你回家的呀。我跟你保证,他绝对再也不会打你的。”他泪汪汪地说:“我不相信,他肯定会打我的。”他赖在地上一直不肯起来,使劲地哭啊哭啊。我走出教室,把他爸爸约在办公室,叫妈妈进教室去安抚情绪。我诚恳地跟他爸爸说:“一定要温柔对待孩子,再也不能骂孩子,更不能打孩子。现在孩子都很害怕你啊。记得一定要带孩子去华西看看心理医生。”随后,妈妈带着儿子走出教室,我带着他爸爸走了过来,对知衡说:“知衡,你爸爸是爱你的,他永远也不会骂你,更不会打你的,真的。”眼里噙满泪水的他半信半疑地看了他爸爸一眼,又看着我。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知衡,你要相信吕老师。来,吕老师抱一抱。”他居然乖巧地靠在我的肩上与我抱在一块儿,我不停地拍着他的背,也安慰着他:“爸爸妈妈还有吕老师,都是爱你的。”我用眼神,我用行动,告诉他父母,对孩子尤其是内心敏感和感情脆弱的孩子需要肢体的接触和关爱。第二周星期三,知衡妈妈打电话给我,检查结果出来了,孩子得了中度抑郁症。我叮嘱他妈妈说“一定要温柔对待这个孩子,不要给他任何压力,再也不能打骂孩子了。”我立即与各个科任老师私下沟通,千万不要说重话去批评他,给他足够的快乐的时间和空间。在学习上,哄着他能学就学习点,不逼他,不给他任何压力。作为老师和家长,我们能保护好他的情绪和自尊。但他又如何与同学相处呢?有一天上午,知衡在玩他的瓶子水,班上的一个男同学拿了他的水瓶子,嘘了水在他身上,结果他哭闹着去追着那个男生,趁其不意,咬了他一口肩膀。我得知后,赶紧叫被咬的男生去医务室消毒。我叫知衡到走廊的小花园聊聊,我耐心地说着:“你再有理由,也不能咬别人,也不能伤害同学的身体。”他情绪很激动,还是倔强地说着:“我就是要咬他,谁叫他来嘘我。就是他的不对,你就偏袒他,你不批评他。”我说:“那个同学也有不对的地方,我肯定要批评他,但他没有伤害到你的身体啊。”情绪一上来,他似乎开始蛮不讲理。但我还是要把原则问题跟他说清楚:以后不准再带小瓶子水到教室来,更不能咬伤同学。中午,我吃过午饭,到教室来看看,孩子们中午放学后是否关教室的灯?我经过走廊,透过窗户,就看到教室的灯还亮着。进去一看,突然发现知衡趴在桌上,头上裹着大块的透明胶带。我把他的头扶起,天啊,透明胶带缠着嘴巴。吓得我赶紧给他把透明胶带撤掉。我突然意识到我今天上午的思想工作还没做彻底,才导致他还没想通,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于是,我就问道:“知衡,你还在生吕老师的气啊?”他突然哇哇地嚎哭了起来,“我没有生你的气,是他们同学欺负我,取笑我咬人。我想缠死我自己,死了他们就不会笑我了。”听着这些话,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好后怕。幸好我中午回到了教室。我用面巾纸给他擦干眼泪,嘴里一个劲地批评那些学生不该取笑知衡,人家知衡晓得自己不该去咬同学。我又去抱着他的头说:“知衡,你要勇敢一点,去面对同学的说笑。不能因为一些委屈就要折磨自己,要把自己缠死。这样,你很不值得。”搂着他,哄着他,陪他去食堂吃了午餐。下午放学后,我叫知衡去了何老师办公室,就说何老师与他谈心聊天。我把全班其他同学留下,说了一番话“同学们啊,你们一定不要去激怒知衡同学,更不能去取笑他,要与他友好相处,要去保护他的情绪,让他开心快乐地在我们班学习生活。他是一个单纯的孩子,需要你们的包容和呵护。懂吗?”大家都齐声答应道“懂了”。我为了保护知衡的自尊心,我绝对不会在班上说他患了抑郁症。后来,好些同学悄悄告诉我“知衡去医院检查回来,就告诉了全班同学,他得了抑郁症,大家不要去惹怒他”。啊,他自己早都告诉同学们了啊。难怪一群熊孩子也说“懂了”。每次与知衡妈妈打电话,我都希望她能每天晚上接孩子回家住,不要住读。因为从小至今他都缺乏父母的陪伴,缺少与父母的交流沟通,留在他记忆里的都是爸爸打骂的印象,尽管爸爸是严格的爱。其实,多么希望妈妈来陪伴孩子上学。他每天能喝到妈妈煲的汤,暖暖不舒服的胃。但每次妈妈都说,家离得远,不现实。孩子可以转到妈妈住的地方就近上学啊!没有什么比孩子的身心健康更重要的了!妈妈不愿意孩子转学,但渐渐意识到了陪伴孩子是多么重要的重要!每个周末都从达州老家赶往成都。“知衡,快跟我去参加大课间,锻炼身体,就不会胃疼背疼了。”我每次几乎用哀求的声音对他说,但仍然没有效果。他拒绝参加大课间锻炼,也拒绝参加体育课。我也不敢逼他。看他1.7米的个子才70多斤,怎么也应该锻炼一下啊。我班种植了很多盆栽,于是就把拔草、浇水的任务交给了他。每次大课间,他就端着花钵,坐在地上,耐心地扯掉一根根杂草和枯枝败叶,然后又浇水。我发现他对此很感兴趣,并且乐意去做。期末,他申请并获得了“小小园丁达人奖”。在全校和雅班级竞选的PPT上面,呈现出知衡坐在地上修剪盆栽的画面,全班同学不由自主地都为他鼓掌。结束了初一的学习生活,进入了崭新的初二阶段。各科知识内容增多,难度加深。频繁的周考,孩子们学习的强度增加了一些,学习的压力也大了一些。虽然知衡在“分层走班”的策略下进了B 层,但对作业也采取了逃避的态度,平常和周末常常不完成作业。B层的科任老师也常常与我交流这方面的问题。我只好安慰老师“只要求他做最基础的最简单的作业,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给他无限的包容,毕竟心理健康是最重要的。”于是科任老师给他降低了标准和要求,每晚自习他都能静悄悄地坐着各科习题。初二的暑假,学校安排我带日本研学的夏令营。这次,知衡也参加了夏令营。在为期9天的日本研学途中,每天他都与我结伴而行。他惊喜地告诉我,他这一年长了30多斤肉肉;他也跟我讲述他与远在美国求学的姐姐之间的故事,一说到姐姐,脸上鲜见的微笑就会出现。每到一个礼品店,他都会给姐姐和三姑买纪念品,真是一个善良懂事的孩子。2020年3月,由于新冠疫情爆发,我们未能如期到校开学上课。知衡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孩子转学到离家附近的一所公立学校上学。”我为妈妈的决定点赞,因为知衡每天都能回家吃到妈妈做的饭菜,感受到爸爸妈妈真正的陪伴和爱。但愿他们弥补孩子这13年以来缺失的陪伴也不算迟。真心希望知衡坚持得到专业医生的心理疏导,真心希望新的学校的老师们和同学们能温柔地待他,让他在一个有爱的环境中开心快乐地健康成长!(二)2019年4月,初一下学期,一个星期二下午,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的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吕老,你赶快到教室来”。电话里夹着哭的声音,但我能辨别出是语文老师晶晶老师。我立刻飞奔到教室,只见杰瑞(化名)同学站在座位上,眼睛登着晶晶老师,牙齿咬得梆梆响的样子,喘着粗气。晶晶老师一脸委屈,掉着眼泪。全班同学悄无声息地看着晶晶老师在讲台哭,只是无助地看着。直觉告诉我:杰瑞一定是当众与晶晶老师吵架了。我二话没说,严肃地对杰瑞说:“杰瑞,你出来一下。”他没听我的,仍然僵持着站在那里。我又一字一顿地说道:“杰瑞,请出来一下。”他哼地一声气冲冲地出了教室,跟着我穿过走廊。我琢磨了一下,没带他进办公室。我刷了手环,带他走进阶梯会议室,我悄悄关了门。我马上就问他:“杰瑞,你说说刚才上课的情况,什么原因?你要和晶晶老师顶嘴?”他什么也没说,歇斯底里地大叫了一声,然后两只手捂着耳朵,蹲在墙的一角,欲哭无泪的样子。看着他的神情举止,很像知衡曾经蜷缩在寝室角落的状态,莫非他也是抑郁症?我心里不禁抖了一下。此刻,我的心开始柔软了。我慢慢走过去,平静地说:“杰瑞,控制一下情绪。有话咱们慢慢说,我信任你不全是你的错。”估计他听到有他的错,于是他急忙绕开我,跑到另一堵墙壁,用手里的一只中性笔使劲地戳墙,至少戳了七八下。我有点被惊吓到了,但我也要面对这个此刻暴躁情绪的孩子。我赶紧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温柔地说:“杰瑞,转过来,转过来,来,看着吕老师,控制一下情绪。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估计老师误会你了。你过来坐下,我们慢慢说。”我拉着他的手,牵着他,坐在凳子上了。他埋着头,一脸恨恨的表情,咬牙切齿的模样。我感觉到他的气丝毫未减。我也不想继续追问在课堂上发生的事情了。我想让他冷静,他的情绪也需要他自己去控制啊。我就静静地抚摸着他的头,不停地拍着他的肩膀。突然,他又开始喘着粗气,“面目狰狞”,眼睛翻了两下,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只见他用笔使劲地擿了几下自己的大腿。看见他擿自己大腿的那股力量,可以想象有多疼。我赶紧用双手搂着他的双肩,近乎乞求道:“傻孩子,你不疼吗?我都觉得疼啊。有啥就跟吕老师说啊,我会为你主持公道的呀。”我一边搂着他,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过去了,他什么也没说,我就这样抱了他十分钟,才缓缓放开,他似乎情绪好多了。我再也没问他为何在课堂上与老师顶撞的事了。看他情绪得到了控制,我就和他出了会议室,让他喝了半杯温开水,送他回教室了,那节课是另外一个老师的课。今天下午见证了杰瑞自残式地发怒,我潜意识地感觉到他是一个抑郁症孩子。初一上学期,我从来没有看见他有任何暴躁的情绪啊!或许没有谁激怒他吧。我回到办公室,我的背似乎湿寒,凉凉的。我喝了半杯热开水,又去找晶晶老师了。听了晶晶老师的哭诉:“他在课堂上当着全班辱骂我,他必须要向我道歉,才能上我的课。”我也不知说啥安慰的话,只是一个劲地说:“他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暂时不要理会他,记住,切记,以后千万不要激怒他。”我心中的那种后怕感,无法说出来。面对特质学生,我们老师只能包容他,只能小心呵护他的脆弱的自尊心。第二天第三天的语文课前,我提前悄悄把杰瑞叫出教室。我也想呵护晶晶老师的自尊心啊,我也想保护杰瑞的自尊心。语文课时段,我带着杰瑞在校园散步,与他聊天。他爸爸是一名消防战士,但辞职在家,帮着打理外公的诊所。妈妈是一名三甲医院的肾科医生。父母为了他接受更好的教育,在学校旁边买了一套公寓并已经装修完毕,就希望他能直升我们学校的高中。但杰瑞并不喜欢他的新房子,非常不愿意去住那个新房子,还一个劲地说那个根本不是他的新房子。杰瑞爸爸初一上期每周都会坐很多个小时的晚上的火车来成都陪他过周末,但这个学期,他爸把他寄托于一个朋友的家里过周末,他既不希望爸爸太累,也不喜欢待在叔叔家过周末。他背负着沉重的压力在学习生活,他觉得学习效果不太好。我听着他所说的这些,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个孩子特别可怜。我无法开口,无法去跟他说“你应该向晶晶老师道歉,毕竟你课堂上的这种行为对老师也不太尊敬”。我趁他心情大好的时候,委婉含蓄地跟她说了,但他非常顽固地坚持了他的看法,毅然决然地拒绝了我的建议。他始终没有跟我谈起那天语文课堂上发生的前因后果,我也不会逼他去向老师道歉。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一周之后,我们都把这件事情悄悄忘记了。周五下午,杰瑞爸爸要来接孩子,我便约见他,跟他交流了儿子的思想状况,建议他带儿子去华西看看心理医生。一般而言,父亲不相信儿子会患抑郁症的。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提起过这样的话题。只是希望他爸爸每个周末都能来成都陪陪孩子。那段时间,我发现杰瑞有些消瘦。因为我是一个需要减肥的胖子老师,从来不去食堂吃晚餐。于是我下午放学后,就悄悄去教室看看情况。我发现教室里只有杰瑞,他坐在教室里用铅笔画画。我就问他,“为何不去吃晚餐啊?”他跟我说:“胃不太舒服,也觉得不饿,所以这期很少去吃晚饭。”一听到他说胃子长期不舒服,一联想到他那天的异常的情绪发泄,我敏感地觉察到这个孩子就是……因为抑郁症患者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躯体症状。我的英语课堂上,我发现杰瑞专注力非常不够。他上着上着课,就开始埋着头在草稿本上画画。他经常使用铅笔画建筑物或人物头像之类的。有时嘴里还咬着一只紫色的荧光笔。我禁不住提醒他注意听课,但过不了几分钟,又开始咬笔,又开始东画西画的。这个课堂效率低的娃,怎么能有好的学习效果啊?这些都不重要,身心健康是关键,关键是要发现根本问题,才能解决问题啊。其他老师上课时,我悄悄跑到带有玻璃的后门去观察这个孩子。发现杰瑞在课堂上也是常咬着笔,有时还会吞咽着口水。全班同学回答问题时,他也咬着笔。针对这种情况,我赶紧给他爸爸妈妈打电话。妈妈回答我说“他小时候也喜欢咬笔”。哎,不对啊,初一刚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上课咬着笔上课啊?难道我没特别关注他?不会吧。爸爸回答我说“他在家做作业时,也爱咬笔,也爱画画”。我又问了他爸爸“最近孩子在家有闹情绪吗?”爸爸讲道“这个周末,他妈妈批评孩子考试一次次不如意,周末作业又磨蹭。杰瑞就与妈妈发脾气,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一天都不出来吃饭也不上厕所。全家都很焦急,在门外求他出来,他也不出来。估计实在是憋不住想上厕所了,才出来的吧。”听了他爸爸的讲述,我好担心杰瑞的心理问题会变遭。我再次跟他爸爸强调“一定要带孩子去进行专业检查啊,不能再拖了”。初一半期考试结束了,看着杰瑞的成绩已经下滑到班级倒数的三分之一范围内了。平常只关注成绩分数的父母,有些按捺不住了。我还是不厌其烦地对他父母说:“孩子日渐消瘦,胃子不舒服,情绪无法控制,你们都是医生,最应该明白身心健康的重要性吧。”于是,孩子检查结果出来了:轻度抑郁症。爸爸妈妈似乎不太接受这个事实,我也只能安慰他们:“让专业的心理医生去给他心理疏导吧,我们身边所有的人都要小心翼翼去呵护他,都不能给他任何压力,不要去激怒他。”有一天晚上大约10:40了,生活老师给我打电话说:“杰瑞去了医务室,解不出大便,肚子难受,他说吃了你奖励他们的奶茶。”这可把我吓了一跳,为了奖励他们,我可是好不容易花了500元大方慷慨了一次。我着急地对生活老师说:“拜托您陪着他去厕所使劲蹲一蹲,或许有效果。”于是生活老师就陪着杰瑞去教学楼底楼的厕所去蹲。谢天谢地,杰瑞蹲了半个小时,解出了大便,舒舒服服地回了寝室。第二天一大早,我赶紧到班上去看看杰瑞,问他怎么样了。我连忙跟他道歉:“杰瑞,抱歉,都是吕老师的奶茶惹的祸。”他挥挥手说:“吕老,其实不是奶茶,我经常便秘。”啊?可怜的孩子,多喝水,多运动!我回到办公室赶紧百度了一下,有的抑郁症的表现就是便秘。级部号召每个班推荐一名参加选拔“学生自发院”干部,我推荐了杰瑞去参加演讲竞选,他如愿担任了“纪律组织部长”。在每次级部大型活动中,都有杰瑞忙前忙后的身影。每次开完级部大会,他都会在班上给全班同学宣讲会议精神。由此,全班同学都会尊称他“X主席”。在最后一个六一儿童节的活动中,杰瑞光荣地担任了活动的男主持。那一天,他还荣获了学校“优秀学生干部”。我真心为杰瑞感到自豪!2020年六月,初二下期的期末考试即将来临,全班同学进入了期末考试的备战状态。我也会经常去寝室查寝,看看孩子们就寝的状况。一走到杰瑞寝室门边,就听见他在唱歌。“哈哈,杰瑞,蛮高兴的嘛!”有时在教室里甚至在上课的时候,他也会唱歌。(有的抑郁症,表现出大笑的样子,或许他的内心并不开心)其实,我感觉他是在缓解自己的压力。自从看了医生之后,家人和老师都没有在学习上给过他任何高标准要求,但他自己会给他自己一定的压力。或许处于这样一个学习氛围浓厚的集体里,无形之中会带给他一定的压力。考前两周,杰瑞感觉有些压得喘不过气来,自己主动给爸爸妈妈打电话,“要吃药,要见心理医生”。以前都是抗拒吃药,抗拒心理辅导。这次却是主动要求。我不是很放心,就建议爸爸妈妈来成都的家陪伴孩子到期末,每晚把孩子接回家住。他父母给孩子约见了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进行线上辅导。妈妈悄悄听见医生和孩子的对话,杰瑞说道“我感觉到活着没有多大意思,有想死的念头”。妈妈听到儿子说的话,跑出房间,流着眼泪跟我打电话,伤心至极。“我最初没有听你的建议,早该尽早带孩子去检查去看医生啊,我真的好害怕啊!”我除了安慰他妈妈,我还能做什么呢?其实,我真的想对妈妈说:“把孩子留在身边吧,孩子不仅需要父母每天的暖心话语,而且也需要父母贴心的肢体接触的温柔的爱。”但是父母不愿意给孩子转学,觉得老家的所有学校都不如留在咱们学校。杰瑞也喜欢待在我们这个班集体里。我也愿意继续陪伴他走过初三的最后一年。每天看着他嘴里时时刻刻叼着一支笔,咬着半支笔在嘴里,我都好想帮他取下来啊!但心理医生说“不用去管他,也不要去逼着他从嘴里取下笔,因为对他而言这是他减缓压力的一种有效方式”。但愿在杰瑞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他是快乐而充实的!——讲完了这两个真实的故事,我想说:抑郁症正悄悄走近年轻人。作为班主任,我们要善于用眼睛、用心去关注孩子,发现这种抑郁症表现行为,要学会初步去判断,才能及时与家长沟通,让孩子及时得到治疗和关爱。抑郁症外部表现有点复杂,悲观低落的心境固然是一种症状,但更多时候还会通过肢躯体不适的症状表现出来,比如胃疼、浑身疼痛、头晕、食欲差、乏力、打嗝、胸闷心慌、憋气难受、便秘等。抑郁症患者的情绪控制能力会较之常人更差,除了经常不想说话外,时常会情绪失控、脾气暴躁,其实这种情绪上的失控抑郁症患者本身也很苦恼。家人、老师、朋友多与抑郁症孩子聊天,安抚他们的情绪,引导他们科学地缓解压力,陪伴他们积极锻炼,保证饮食和睡眠规律,鼓励他们接受抗抑郁药物和寻求专业的心理治疗,这些都有助于缓解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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