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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促织》
一、解释文中加点词，注意文言通假、古今异义、词类活用等语言现象。
宣德间，宫中尚(崇尚，喜好)促织之戏，岁征民间。此物故(原来，本来)非西产；有华阴令欲媚上官，以一头进(进奉)，试使斗而才(有才能。这里指勇猛善斗)，因责(责令)常供。令以责之里正。市中游侠儿得佳者笼(名词作状语，用笼子)养之，昂(抬高)其直(价值，价钱)，居(囤积，储存)为奇货。里胥猾黠，假(凭借，利用)此科敛(摊派，征收)丁口，每责(征收)一头，辄(总是)倾数家之产。
邑有成名者，操(从事)童子业，久不售(卖出。这里指考取秀才)。为人迂讷(迂拙而又不善于言辞)，遂为猾胥报充里正役，百计营谋不能脱。不终岁，薄产累尽。会(恰巧，正好)征促织，成不敢敛户口，而又无所赔偿，忧闷欲死。妻曰：“死何裨益？不如自行搜觅，冀(希望)有万一之得。”成然(认为……对)之。早出暮归，提竹筒铜丝笼，于败堵(残破的墙垣)丛草处，探(摸取)石发(挖开)穴，靡(无)计不施，迄(最终)无济(成功)。即捕得三两头，又劣弱不中于款(规格)。宰严限追比(旧时地方官限期交税、交差等，过期以杖责、监禁等方式继续追逼)，旬余，杖至百，两股(大腿)间脓血流离(形容液体湿淋淋地往下滴的样子)，并虫亦不能行捉矣。转侧床头，惟思自尽。
时村中来一驼背巫，能以(凭借)神卜。成妻具(准备)资诣(到，前往)问。见红女白婆，填塞门户。入其舍，则密室垂帘，帘外设香几。问者爇香于鼎，再拜。巫从旁望空代祝(祷告)，唇吻翕辟(开合。翕，合。辟，开)，不知何词。各各竦立(恭敬地站着)以听。少间，帘内掷一纸出，即道人意中事，无毫发爽(差错，差失)。成妻纳(交付，缴纳)钱案上，焚拜如前人。食顷(一顿饭的工夫，形容时间很短)，帘动，片纸抛落。拾视之，非字而画：中绘殿阁，类(像，相似)兰若；后小山下，怪石乱卧，针针丛棘，青麻头伏焉(兼词，相当于“于之”，在那里)；旁一蟆，若将跳舞(跳动，跳起来)。展玩不可晓。然睹促织，隐中胸怀。折藏之，归以示(显示给人看)成。
成反复自念，得无(莫非)教我猎虫所耶？细瞻景状，与村东大佛阁真逼似(非常相似)。乃强(勉强)起扶杖，执(拿着)图诣寺后，有古陵蔚(草木茂盛的样子)起。循(顺着，沿着)陵而走，见蹲石鳞鳞，俨然(仿佛，宛然)类画。遂于蒿莱中侧听徐行，似寻针芥。而心目耳力俱穷，绝无踪响。冥搜未已，一癞头蟆猝然跃去。成益愕，急逐趁(追逐)之，蟆入草间。蹑(追随)迹披(拨开)求，见有虫伏棘根。遽(立刻，马上)扑之，入石穴中。掭(轻轻拨动)以尖草，不出；以筒水灌之，始出，状极俊健。逐而得之。审视(仔细察看)，巨身修尾，青项金翅。大喜，笼(名词作动词，用笼子装着)归，举家庆贺，虽(即使)连城拱璧不啻(比不上)也。上于盆而养之，蟹白栗黄，备极护爱，留待限期，以塞(充抵)官责。
成有子九岁，窥父不在，窃(私自)发盆。虫跃掷径出，迅不可捉。及扑入手，已股落腹裂，斯须(一会儿)就毙。儿惧，啼告母。母闻之，面色灰死，大骂曰：“业根(祸种，惹祸的东西)，死期至矣！而翁(你父亲)归，自与汝覆算(追究。覆，审核。算，算账)耳！”儿涕而出。
未几，成归，闻妻言，如被(覆盖)冰雪。怒索儿，儿渺然不知所往。既得其尸于井，因而化怒为悲，抢呼欲绝。夫妻向隅[面对着墙角(哭泣)]，茅舍无烟，相对默然，不复聊赖。日将暮，取儿藁葬(用草席裹着尸体埋葬)。近抚之，气息惙然(气息微弱的样子)。喜置榻上，半夜复苏。夫妻心稍慰，但蟋蟀笼虚，顾之则气断声吞，亦不敢复究儿。自昏达曙，目不交睫。东曦既驾，僵卧长愁。忽闻门外虫鸣，惊起觇视(窥视，探看)，虫宛然尚在。喜而捕之，一鸣辄(就)跃去，行且速。覆之以掌，虚若无物；手裁(同“才”)举，则又超忽(形容跳得轻快而高)而跃。急趁之，折过墙隅，迷其所往。徘徊四顾，见虫伏壁上。审谛之，短小，黑赤色，顿非前物。成以(因为)其小，劣(形容词的意动用法，认为……不好)之。惟彷徨瞻顾，寻所逐者。壁上小虫忽跃落衿袖间。视之，形若土狗，梅花翅，方首，长胫，意似良。喜而收之。将献公堂，惴惴恐不当意，思试之斗以觇之。
村中少年好事者(定语后置，即“好事者少年”)驯养一虫，自名“蟹壳青”，日(名词作状语，每天)与子弟角，无不胜。欲居之以为利，而高其直，亦无售者。径(直接)造庐访成，视成所蓄，掩口胡卢而笑。因出己虫，纳(放到)比笼中。成视之，庞然修伟，自增惭怍(惭愧)，不敢与较。少年固(坚持，一定)强(强迫，迫使)之。顾(但)念蓄劣物终无所用，不如拼博一笑，因合纳斗盆。小虫伏不动，蠢若木鸡。少年又大笑。试以猪鬣毛撩拨虫须，仍不动。少年又笑。屡撩之，虫暴怒，直奔，遂相腾击，振奋作声。俄见小虫跃起，张尾伸须，直龁敌领。少年大骇，解令休止。虫翘(举)然矜鸣，似报主知。成大喜。方共瞻玩，一鸡瞥来(突然而来)，径进以啄。成骇立愕呼。幸啄不中，虫跃去尺有咫(一尺多。咫，八寸)。鸡健进，逐逼之，虫已在爪下矣。成仓猝莫知所救，顿足失色。旋见鸡伸颈摆扑，临视，则虫集(止)冠上，力叮不释。成益惊喜，掇置笼中。
翼日(次日。“翼”，同“翌”)进宰，宰见其小，怒诃成。成述其异，宰不信。试与他虫斗，虫尽靡(倒下)。又试之鸡，果如成言。乃赏成，献诸抚军。抚军大悦，以金笼进上，细疏(名词作动词，分条陈述)其能。既入宫中，举天下所贡蝴蝶、螳螂、油利挞、青丝额一切异状遍试之，无出其右者。每闻琴瑟之声，则应节而舞。益奇之。上大嘉悦，诏赐抚臣名马衣缎。抚军不忘所自，无何(没多久)，宰以卓异闻(上报)，宰悦，免成役。又嘱学使俾(使)入邑庠。后岁余，成子精神复旧，自言身化促织，轻捷善斗，今始苏耳。抚军亦厚赉(赠送，赏赐)成。不数岁，田百顷，楼阁万椽，牛羊蹄躈各千计；一出门，裘马过世家焉。
异史氏曰：“天子偶用一物，未必不过此已忘；而奉行者即为定例。加以官贪吏虐，民日贴(抵押)妇卖儿，更无休止。故天子一跬步，皆关民命，不可忽也。独是成氏子以蠹(蛀虫，这里比喻胥吏)贫，以促织富，裘马扬扬(得意的样子)。当其为里正、受扑责(杖击的责罚)时，岂意其至此哉？天将以酬长厚者，遂使抚臣、令尹，并受促织恩荫。闻之：一人飞升，仙及鸡犬。信夫！”
二、解释下列多义词。
1．涕
(1)儿涕而出(流泪，哭泣)
【同义联想】破涕为笑
(2)涕落百余行(《孔雀东南飞并序》)(眼泪)
【同义联想】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离骚》(节选)]
2．造
(1)径造庐访成(到)
【同义联想】登峰造极
(2)怀王使屈原造为宪令(《屈原列传》)(制定)
(3)复造候风地动仪(《后汉书·张衡传》)(制造，制作)
(4)因造玉清宫，伐山取材(《梦溪笔谈》)(建造)
【同义联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5)顾自民国肇造，变乱纷乘(《〈黄花岗烈士事略〉序》)(形成，建立)
(6)夏之末造也(《仪礼》)(时代)
三、判断下列对文中词句及相关内容的解说是否正确，正确的打√，错误的打×。
1．《谏太宗十思疏》中“永保无疆之休”和“解令休止”的“休”的词义不同。(　√　)
提示：休：喜庆，福禄/停止。句意：永葆永无止境的福禄。/把它们分开，使它们停止扑斗。
2．《陈情表》中“本图宦达，不矜名节”与“虫翘然矜鸣”中的“矜”词义相同。(　×　)
提示：矜：看重，推崇/得意，骄傲。句意：本来就希图官职显达，并不想顾惜名誉与节操。/(小蟋蟀)鼓起翅膀得意地叫。
3．“夫妻向隅”与《静女》“俟我于城隅”中“隅”的词义相同。(　√　)
提示：两个“隅”均是指墙角。句意：夫妻二人面对着墙角(哭泣)。/在城角等待我。
4．“乃赏成，献诸抚军”与《齐桓晋文之事》“不识有诸”中“诸”的用法、词义相同。(　×　)
提示：诸：兼词，之于/“之乎”的合音。两个“诸”用法相同，词义不同。句意：于是奖赏成名，把蟋蟀献给了巡抚。/不知道有这件事吗？
四、翻译文中画波浪线的句子，注意文言通假、古今异义、文言句式、词类活用等语言现象。
1．欲居之以为利，而高其直，亦无售者。
译文：(他)想囤积蟋蟀来谋利，便抬高它的价格，也没有买的人。
解析：“居”，囤积、储存；“为”，谋取；“高”，抬高、使……高；“直”，价钱、价格；“售者”，这里指买主。
2．俄见小虫跃起，张尾伸须，直龁敌领。
译文：一会儿，只见小蟋蟀腾跃跳起，张开尾翼伸开触须，直接咬住敌方的脖子。
解析：“俄”，不久、一会儿；“张”，张开；“伸”，伸长；“龁”，咬；“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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